园林别墅

□陈章汉

不是马背为家的游牧部落，不是戎马倥偬的征战日子，只要雨顺风调，各安生业，有闲人家的所有或所剩的心思，就只有如何“生活地”善待肉体，并“艺术地”安顿灵魂。

小桥、流水、人家，江南水乡最典型的景致。天人合一，刚柔相济，精灵穿梭，仙气氤氲，一种何等舒展安泰的超凡境界。古城的住家，但得仕途顺遂，经济殷实，志趣清雅，必起了诗心，做起园林别墅的梦；身边没有现成的，就思谋着人造。

别墅加上园林，是对私家深宅的自守的着意外化。它们截取闹市的一角（如南公园）或郊外的一隅（如鼓岭），以楼宇的轮奂和林泉的精彩，宣示财富和精神可以双赢。园林别墅的主人，大抵都有一份既得利益者乐善好施的慷慨。无论有无高墙，门防严否，骨子里是欢迎外人带着艳羡的目光进来共享。此中的一种利他主义，几无例外地含有几分炫耀的狡黠。

园林别墅的始建主人，实际上也只是过客一个。从这一点讲，其利他主义是彻底的。福清明代首辅大学士叶向高，曾独相十三载，已经是一人之下千万人之上，应该无需再炫耀什么。融城叶相花园至今还在为民服务，恐怕正合这位乡党的原意。

每座古代园林别墅，都有各自的沧桑，和迥异的故事。但无论如何，能留存下来的，都成了古城人民共同的财富。我们可以藉此考察当时的社会潮流与文化风尚，借鉴其时冲和精妙的别墅建筑美学，和借山引水、以假乱真的园林营造技艺。

在许多古建筑淹没之后，我们才知扼腕痛惜。园林别墅因其迹近奢华，在时间的打劫中往往首当其冲。它常常被视为附庸风雅之作。由于其建筑的精细、规模的浩大，给后代的维修造成不小的负担和麻烦。这也是当今难得一见古代园林别墅足球遗存的主要原因之一。正因为此，我们对其幸存者应当加倍地珍惜，并加以有效的保护。

君不见，当今豪宅别墅常挂在时人的唇边，也应允许曾经的园林别墅，继续挂在现代都市的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