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 水
□林 娜
家门前,山高水低,一诗一画。
诗曰: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
画曰:湖上。闲望。雨潇潇。烟浦花桥。
我常常抛却手中烟火,横卧西窗,枕风听雨,呵星嘘辰,抬眼便见风月无边,低眉细数几许自在。
然而,这个季节的上空总是被一片片乌云重叠着,似乎压得季节都放缓了脚步。远近的山总是裹严了细细的薄纱浮游在一片轻白的幽处,近前化了,远看小了,剩下一团悠荡的浅黛色,忽隐忽现地悬在那儿;山脚小河的水悄悄流过两岸初嫩的河床,瘦成细长的女儿腰身,转个弯,顾盼在微风里,不见躁动,也绝没声响;风还在空中穿行,给人送来乍暖还寒的感觉;河边树荫里,走来依旧挺直着脊梁的人们,把冷意留在了身后。
春三月,终于从厚厚的云层里郁郁走出,忽而雨急飞花,忽而莺啭枝头,轻落在山和水的苍茫深处。
我站在山水一边,沉溺于她的天姿绝色,明明守望在心,却没有隐痛,没有牵挂,只默默挥去浮躁点点hellip;hellip;
放眼群山,于是那山,皆还我心之雄越;凝神弱水,于是那水,尽泊我魂之安宁。吾山吾水,相约而至,于青绿素净中,我已不知了浑家何处,是飘曳的闲云,还是峥嵘的山脉,是耶,非耶,独见水去无痕,风倚空栏。
然而我的心在寂静中,笑了。回眸身外,分明见山笑水亦笑。那混沌的雾霭已渐渐散去,蕉黄柳绿直逼眼底沁出阵阵清凉,一颗含笑的心携微风掠过静缓的河面,便从我的悠悠流水中盛了纯真满怀,便触摸到我那古老山峦的本色深处,便听见了山水间晓风寒露的空朦细语hellip;hellip;
心卧高远之中,相拥的,是不老的情,天成的灵,无意的禅。
仿佛多年前我们就曾这般知心会意,相见时,深情一笑皆物我两忘。
那山,那水,为我凝眸,为我钟情;已非山非水,是一世感动。
此心,此魂,共伊归去,共伊圆融;可入诗入画?问三生尘缘。
我在陪伴我的客人,心中充满了欣喜!我无法用语言表达这种欣喜,正像我无法用话语叙述梦境一样。
我没有趋前走到阳台上,去看枝影花容;我知道那时候她们的灵魂离开花盆了,她们光顾我家客厅,被醒来的我遇到了。她们在客厅里旋转飘浮,在暗淡的光波里聚集分离,她们以任何的形态呈现,都在等待我的到来——
多么清新馥郁的花香呀,慢慢地浸透我的全身,两点三十八分的我清醒而又迷惑,神志仿佛被花香袭倒了,人仿佛被这种香气托了起来,感觉轻飘飘的,我听到黑暗中有旋律从梦境深处响起,这美妙的韵律是桂花客人的话语吗?
只有芬芳,还是芬芳,只有欣喜,还是欣喜。
夜里意外的一次醒来,于两点三十八分,让我邂逅了这两位佳人,芬香而迷幻,清远而高雅,可遇而不可求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