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仙（下）

□王海椿

第二天，讨饭罗递上一个小纸包，对乔福说，连夜赶制，只做出这么一点点茶，你拿回去吧。

乔福接过来，感觉只有一小撮，最多够沏一壶茶的。他心想，这个讨饭的，真不讲情义，当初老板给他多少好茶喝了!如今我大老远跑来，竟然只给这一点茶叶就想打发我!但事已至此，他也只好拿着这一小包茶叶回去交差。回来后，乔福把来回经过对虞临池交代一番，气呼呼地把小纸包往老板手里一塞，说就这一点。虞临池来到后室，小心打开茶包，只见里面躺着一撮茶叶，卷曲成螺，满身披毫，银白隐翠，香气独特，应是茶中极品。可他是想进茶做生意的，讨饭罗给这一点点茶叶，能派什么用场呢?他随手把小纸包往桌上一扔。

两天后天降大雨，连日不停。仙叶茶庄因为地势较低，都快被水淹了。虞临池和乔福没办法，只好收拾了贵重茶叶和行李，逃到高处避水。三天之后水退了，虞临池和乔福回到茶庄，忽闻一股茶香从门内溢出，袅袅不绝。奇怪的是，这香味绝对不是自己茶庄里的茶叶味。乔福怔了怔，突然叫起来:“是碧螺春!我在洞庭山闻的都是这个味道!”

二人来到后室一看，只见四周的墙壁上有被淹过的水迹，约有一丈高，呈深黛色。再细看墙角，那泡散的小纸包也和墙上的颜色一致。墙角、墙上有散落的茶渣，叶儿舒展，春意盈盈，果然是从洞庭山带回来的那一小包茶叶。虞临池非常后悔，悔不该当时没把那包茶叶收好。

天晴了，仙叶茶庄的生意突然好了起来。客人来了一批又一批，连虞临池也摸不着头脑。茶叶都卖光了，只好连连进货，但还是供不应求。这一天，他实在忍不住了，拉住一个客人问:“茶庄有十几家，你们怎么偏来买我这里的茶叶?”客人说，离你们茶庄10里远就闻到一股香味，沁人心脾，我们是一路找来的。这股香味，就是洞庭山“吓煞人香”的碧螺春呀! 这怎么可能呢?自己茶庄进的各色茶叶都有，惟独没有碧螺春呀。

虞临池顾不上生意了，打点行装，就往洞庭山赶去。才到洞庭山脚，他就闻到了熟悉的茶香，正是自己茶庄的味道。他上山见到讨饭罗，连连拜谢。讨饭罗笑道:“你怎么还谢我，没嫌我送的茶叶少吗?”虞临池连说不敢不敢，又把茶庄最近发生的奇怪变化讲了一遍，问:“我只是不明白，你送的只有一小包，还被水淹了，怎么此后所有的茶叶闻起来都是碧螺春的味道呢?”

讨饭罗哈哈一笑，说:“你可知道，我送你的是茶母呀。有了茶母，普通茶叶也会变成极品佳茗的，而且功效可持续百年。你店里即使堆了座茶山，也只要那一点点茶母就够了。只要你把门窗紧紧闭上，无论什么茶放进屋里去，再取出来一泡，保证都是碧螺春的味道。你看，你那店里四壁不是浸透了茶渣吗?那它就是一个大茶壶呀，只要把茶叶堆在里面放一夜，就全变成上好的碧螺春了。”

虞临池知道自己遇到仙人了。乔福回想起离开洞庭山前一晚的情形，对虞临池说:“讨饭罗一定是个狐仙，我当初看他就和普通讨饭的不一样。”

虞临池说:“什么狐仙?他是茶仙，真正的茶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