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谷忠
月光在头顶照着,温煦、恬澹,但又异常妩媚。我沉静一下内心,顷刻就感受到月光中似乎蕴含着一缕缕摄人心魂的细细柔情,我不禁恣性地想到,这时要是有一个知心的人站在身旁,同我一起观赏这月下的景致,那将是多么美妙的时刻。我甚至想到,在那样的时刻,一切都会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和幸福的模样;因为我相信,谁走进这样的场景,都会轻易地忘掉悲伤,忘掉沧桑,为一种不需灯红酒绿的简单纯净的爱,去诠释人生月下的痴情与童话。于是,我不由得恣情任性地凝望着月亮,但我看见的,却是一个在绛英瓣瓣中移动脚步的俊美女神,她白皙又丰盈,灵动又欢愉,那圣洁的光,正是从她身上息息透出,又洒满人间的。这样的光,像梦,也像音乐,只有与她真情对视中的人,才能感受到光芒中那无边无沿的生动。只是,这样的梦和音乐洒落下来,又会化成一种蒙蒙的银白色,以一种深厚的情意,一种温柔的情愫,去编织山川河流、田园村庄和百草万物。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轻柔的月光,常常能唤起一个人生命历程中的一段回声。
月夜,月光,月下的一切,总是能在有限无限中酿造出世间许多奇妙的艺术图景,从而才使人对此迷恋不置。事实上,人常常觉得白天的生活,有时太过匆忙,有时却不免过于平庸乏味,诸如每天按时起身出门,上班、生活,假日外出购物、访客,然后又回家里,明天又将照旧。拥堵的城市,钢筋水泥被装饰的空间,又能给人多少鲜活的诗意和心境温湿变化呢?慨叹之余,在想象或回忆支配下,人怎能不对山川万物的自然胜景趋之若鹜呢?而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的诗情,又怎不在心头时时涌动着?
薄雾慢慢地出现了,优雅的月光,把它们染成一匹匹轻纱,在溪面和林间缥缈着。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睽违已久但又陌生的声籁。我知道,时候不早了,应当回去了。可我又不愿移开脚步。就在这时,我才感到腿脚传来一阵惬意的酸痛。半响,方悟这正是月下站立太久的缘故。于是慢步返回。一边走,一边想,偶尔返乡,能遇如此美妙的夜月,能有如此美妙的夜行,对我来说,实已足矣。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能再回乡居,再遇这样的夜月,再溶一个真实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