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娇
一连数周没下过一场雨,连杂草也开始枯黄。
太阳瞪着猩红的眼,恶狠狠地看着大地,一近午时更是没有一点微风,花不动,叶亦不颤,花盘里的枝枝叶叶就再也挺不起腰来,直直地低到尘土里去。
门前的那株桉树上,雀儿三三两两飞避到树梢去,叽叽喳喳议论着什么,那些曲调的猝发惊扰了夏日午后的岑寂,燕子则静悄悄地停驻在屋檐下,狗儿没有一声吠叫,它摇尾着从这家走到那家,再从那家走回了这家门前,它们喜欢栖居人家门前,以消永夏。
尔后太阳躲开了我的窗口,也躲开了遥远的天空,大片大片瓦灰色的浮云缓缓飘来,微风渐起,我看见远处的天上有云走着,满含着雨。
不一会儿,狂风劲吹,柔软的桉树枝互相碰撞,劈啪作响,一连刮了有足足半个时辰之久。天空中铺着的灰沉沉的云朵已经聚集成暗黑色的云团,雨就要喧闹地“开放”了。
暴雨猛烈地撞击着泥土,像河流似的涌向了低处,不一会儿便溢满了整条水沟,也溢到了门前来。屋檐上,瓦片隔开了一条条的裂缝,形成无数的细小的急流瀑布,垂直而下,落入水沟。杂乱的青草也垂下沉甸甸的草茎,散发着清香,落叶被冲得到处成堆,湿漉漉地躺在草丛之间。
乡村的阵雨来得急,走得轻,不久后雨滴渐渐小了,细细碎碎地落着,不急着走,也喧闹不起来了,像轻烟似的总在树上和青草上晃动着,后院的花瓣上有两三滴晶莹的水珠在向我招手。
正当我仍然注视于墙角的一圈小时候留下的涂鸦,那和煦的太阳,在一阵清凉的骤雨之后,暮夕之前,拨开云雾,于天际骤放澄明。
细雨渐失后,阳光像被洗过一样湿漉漉而又胆怯地散着余温,从绿叶缝里漏泄下来,在这样的乡村,几许阳光和着轻微的风就能洗净一日的浊尘,使空气变得清新,那缕斜晕中仅有的点点微尘也被脖颈上的风吹远了,一会儿地面也干爽起来。
道路上还残留着一些干枯的、被压扁的野草,沟里的小流宛如银色的带子在橘黄色的落日余晖下闪闪烁烁。蟋蟀激动地奏着高昂的歌声,充满着四野,一只母鸡带着三五雏鸡在湿润的软泥上踩下它们细小的四指足印。
瓦檐上空飘起了缕缕灰烟,家家户户准备着一日的晚餐,那淳朴的生活只在这静谧的乡村才能清晰地映现在我眼前。
我拥抱着这夏日的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