苋菜面

□凌明信

端午节是最让人开心的传统节日之一，因为，端午节里，有好吃的、好看的、好穿的东西，是忘不了的。
那时，我最盼望的节日有两个，一个是正月初一春节，还有一个是农历五月初五的端午节。正月初一一大早可以穿上一套新衣服，而端午节的中午，也可以换上一套新夏装。新夏装就是一件短袖T恤，一条新长裤。用“富纤”做的新长裤刚穿时，非常好看，夏日里感觉很凉爽，只是穿“富纤”裤有时会遇到大麻烦，上体育课时，要练跑步、跳远和跳高项目，长裤子自然是不方便运动了，所以，我就把裤脚往上卷两三圈，可是，我才跑了几步路，裤脚又滑下来了。“富纤”真是好看不中用，我心里暗骂它。当然，我也找到解决的法子，就是上体育课时，我把裤脚卷得老高，差不多快到膝盖外，然后用橡皮圈绑住裤脚，上体育课时就行动自如了，不瞒你说，我跑步的姿势和速度是小有名气的。

盼望端午节，还因为这天的中午，可以吃上一顿非常好吃的新鲜面条。面条是新鲜的，春季刚刚收割的小麦碾成新的面粉，用新面粉做成的面条有一种淡淡的甜味，就是生吃起来，也是津津有味的，不过大人有交待：“生面条不能吃太多，吃多了肚子里会长满蛔虫！”

苋菜也是新鲜的，还是“头一水”呢！房屋前面有一个长方形状的大埕，足有百来平方米大小，除了大门口前留一块二十平方米的宽地当晚上乘凉的场所，其余的空地都用石头围起来，填上肥土后，种上了苋菜。那苋菜的长势真的不得了，苋菜就像田里的甘蔗一样齐刷刷的向上蹿，用镰刀割一小片苋菜，宛如搬走了一个方箱，空出的位置很明显。我至今还有点不相信，现在街头的苋菜只有区区的三十公分，而那时的苋菜可以足足长到六十公分，大概跟大量的肥土和悉心照料不无关系，真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呀！苋菜茎细长，叶子椭圆形，有淡绿色的长柄，叶子暗紫色和绿色相间 ，非常好看，而且，茎和叶子都可以吃，煮面条时，用半斤“白肉”榨油，然后把油倒进碗里，等面条放进锅里，大把大把的苋菜铺在面条上面，再把碗里的肉油倒进锅里。端午节的这顿面条，只有酱油外加一丁点的湿青干（虾米）等佐料，没有什么蛏呀、海蛎呀、香菇呀、瘦肉呀、鸡精呀、芹菜呀等一大堆现代人煮面条用上的配料，可那时的端午节苋菜面却是如此的好吃！

端午节丰富的民俗极具魅力，至今还流传着“初一糕，初二桃，初三螺，初四艾，初五爬龙船”的美丽习俗。糕是方形的米糕，一块一毛钱，外面用白纸密封起来，很好吃，很亲切。桃是山上采来的苦桃，用井水冲洗一遍，再往桃身上撒点盐巴，酸酸的，甜甜的，咸咸的，脆脆的，是一道好水果。螺是池塘边缘捡来的，端午节时，池塘水涨，蛙声一片，此时的田螺都会游离在池塘边缘的杂草间或石头缝里，用手捡或抠，不一会儿，就能弄到一大碗的田螺，算得上初夏的第一道美食。至于艾草，山上、田边多的是，家家户户都会早早地把艾草插在大门的两侧，成为农历五月天的一道独特风景。

有米糕、苦桃、田螺、苋菜面一件一件连着吃，对了，还有几个邻居送来的正宗山里粽子飘着香味，记忆中的人间红五月是一个可以让人流口水的季节。田野里，稻苗青青，甘蔗叶绿绿，通瓜熟的披着蛋黄色和草绿色相间的衣裳，刚结拳头大小的青青的，反正满地都是通瓜，还有那龙眼树，满树上满树下都是密密麻麻的龙眼花瓣，招来成群的蜜蜂，记忆中的人间红五月是一个可以让人流连忘返的季节。

五月的阳光是为端午节准备的，五月的水是为龙舟渡而涨的，而端午节里喜气洋洋的镜头，大概是诗人吟诗作赋的好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