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起一个盛大的节日

——致屈原

□倪伟李

艾草疯长的五月
时光的碎片撒满了汨罗江畔
楚地的伤痛
在峨冠博带的屈子身上
割出了道道血色的履痕

那块在江底泣哭了千年的石头
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探出水面
将一簇用生命灌养的鲜花捧在手里
灵魂在岸边收割旧疾与风暴
大地的骨头此刻变得坚硬无比

这个五月，草蒲的夏天被逐层打开
离骚在午时起身而立，掩面而泣的蒹葭
被一场从远古刮来的疾风 灼伤
历史的苇叶里，包裹着多少人对你的缅念
那些澄透且哀痛的泪珠
把三闾大夫的心揪得紧紧的
飘着艾香的街巷上
提在手里的日子 突然变得厚重了起来

菖蒲长得越来越高，河滩上你的身影
却越来越瘦，一丛丛受伤的记忆
在一册残旧的诗书里，拨疼了大地很多年
多少愁肠，隐遁于岁月苍茫的步履声中
滚滚的江流里，绿色的粽子
喂养着你比清水还要洁净的情操
一群船工摇橹吆喝的声音，拍打在秭归的
心河里，溅起尘世的万千感伤

龙船花。艾叶。薰草。榴花
芳草萋萋的五月
你的罗衫被岸边的歌声打湿
原本已经平静了的江面上
突然泛开一片偌大的涟漪
你湿漉漉的肩头扛起了一个盛大的节日

岸滩上的汉子们不再絮语
那些可以疗伤的香草，诉说着
你变成石花沉入江底的点点滴滴
帆舟过尽，一群挂灯争先下水
溢满酒气的郢都内，众人皆已醉去
唯有你傲然的风骨支撑起忧国忧民的屋脊
在时代的角黍里，独自清醒hellip;hell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