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平

在我的记忆中，油菜花是我们莆田乡间常见的、并伴随我度过美好童年的农作物；即使成年后的我，脑海中还是时常被大片的金黄与浓郁的香气占据着。油菜花，是我最熟悉与喜爱的花。
春节前后，弥望的是油菜花的海洋，那一片片金色，荡漾着缕缕清香。一朵朵成簇，一簇簇成枝，一枝枝花开，一田田金黄；盛开的油菜花，不着杂色，天蓝蓝，地黄黄，花香袭人。靠近捧起一朵，淡淡的香味便萦绕鼻尖，从花蕊中源源不断地溢流出来，让你情不自禁地把鼻子往前一凑再凑。不小心就会碰到了细细的花蕊，那花粉就把你染成了黄鼻头。微风吹过，那金黄的香气铺天盖地地倾泻而来，让你难抵诱惑地再贪婪地大吸一口，哇，暖暖的香味旋留齿畔，让你的喉咙也充溢着甜甜的清香。其间，蜜蜂、彩蝶你来我往，围着油菜花久久不肯离去。它们也和你一样，让这无边的香味给醉倒了hellip;hellip;
春天田野的花事，无花能及油菜花之盛。它，装点着农家春景，灿烂着天地。油菜花具有顽强的生命力。田埂上，小道边，甚至墙缝里，无论你能想到的甚至你想不到的地方都有它们的身影。播下种去，无需费心照料，它们也能茁壮成长。用不了多久，它们就可以窜至一人多高，墨绿的粗大的茎，肥大的叶，一串串密密的花朵无遮无掩地直逼你的眼。如果说桃花是春天脸上一抹羞涩的红晕，那么，油菜花便是春季一袭金黄的长裙了，她那么霸道地吸引着你的眼，那长长的裙裾，会随着春风，一直飘拂到你心里去。
啊，油菜花，我知道，你，没有梨花的端庄典雅，没有桃花的妩媚妖娆，没有荷花的圣洁诗意，没有玫瑰的多情浪漫，更没有牡丹的华丽富贵；也没有月季、玫瑰、牡丹那样层层叠叠的花瓣与多变的姿态，奇异的色彩。你只是自始至终的黄色，那样充满朝气的黄色，仿佛那阳光沉淀下来了，沉淀在薄薄的花瓣尖上。你的四片花瓣，整齐地围绕着花蕊，十分精致。而花瓣上细细的纹路，那是无论技艺多么高超的雕刻家也无法雕琢出来的。中间的花蕊弯曲着凑在一块，仿佛在说着悄悄话。你那粗壮的根茎，茂密的叶，有着像栽种你们的农民们一样的淳朴与粗犷。你是那样地朴实无华，虽以“色”动人的功底不够，但照样招蜂引蝶，清香甜美，沁人心脾，虽倾其一生而无怨无悔。你，恬淡地经过秋的磨砺，冬的洗礼，面对潮起潮落，笑看云卷云舒，以淡泊宁静、乐观豁达的心态，诠释着生命的内涵和质朴，因为你懂得：生命是渺小的平凡的，生命又是实在的伟大的。
不论是地头一小畦，还是田间一大片，那灿烂的黄，都能点亮你的眼睛，惹动你的情思hellip;hellip;啊，油菜花，在那广袤的春天乡村，无论是田野河岸还是林间路旁，只要是视野能及的地方，总有那么片片的金黄铺垫着绿树和农舍，自然的和谐气息扑面而来，流金溢彩，酣畅淋漓。只要你愿意，你可以采一束花茎编成花环，让一缕清香暗合于鬓发；也可以拥它入怀，让几许烂漫潮涨于心田。所有关于春天的秘密和春天的气息，都可以凭借你的感官，从油菜花身上得到或雅致、或温馨的释义。
啊，油菜花，虽然你仅仅只是一段关于季节的印象，一些关于生命的细节，但你，默默无闻，无处不在，在平实与随意之间，尽显姿态和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