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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0-01-19】 【来源:本站】 【阅读:次】

□简福海

老屋作为先辈辛劳的见证,既是他们的物质坐标,也是他们遗留给我们的可贵财富。其间散逸着他们的生活气息,从中我也可清晰地看到自己生命的源头。老屋是一幢典型的府弟式土楼,有如老屋眼睛的暗黄色的对开木门,醒目地镶嵌在周围灰黑的背景里,黑的瓦,黑的石基、灰的墙,灰的地板,方方正正立着,有如钤记,标注着它的朴实、坚守、厚重、沧桑。
这两扇木门,已活过了好几代。它迎接我奶奶“遮着红盖头”入了这个门,接着迎接我父亲出生,再过了若干春秋冬夏,又迎接我母亲“遮着红绸伞”进了个家,然后才迎接我的啼哭。这两扇门,静静看着红头巾到红绸伞的变迁,也默默迎接着一个个日升日落。这里的奶奶、父亲、母亲、我都是代称,还有各自同辈的人嫁入这个家门或来到这片天地,总之,该娶的娶,该生的生,娶了会生,生了又娶,木门一律“敞怀”接纳,逐渐“门丁兴旺”。村庄、家庭、白发老者、山样男人、慈爱母亲、英俊少年hellip;hellip;之间形成各种牵丝盘藤的关系以及各种联系所形成的喊叫,构成生生不息的意味。仿佛,放眼这道门,能洞穿一个家族的古往今来、兴衰成败。
此时,我就伫立在老家的门前,感觉它真的老了,仿佛能听到流年的叹息。时光有看不到却又无所不在的手吗?是一把精细的雕刀?或也像可把溪石磨成鹅卵石的流水?要不然,门的棱角为何不再分明,有的地方还非常圆溜顺滑。两扇门板之间严丝密缝的结合,也有了空隙漏洞,能穿过风渗过光透过窥探的眼睛。起初敦实周正的门槛,在来来回回的脚掌踩跨和各式各样的臀部坐靠中,也“凹塌”了身子。虽然,凹塌了,但仍显示它的坚定顽强。这是它与时光,与风雨,与外力进行不屈抗争的良好表现。要不是它硬骨铮铮,如此漫长的岁月如此巨大的倾轧磨难,作为最底层的它,早就被踩扁被踏碎了。原来,我们可敬的门,尽管不动生色地地立在那,却一直行进在奉献与苦难的路上。
我的目光,对着门,有如慢镜头轻轻摇移。它色泽黯淡,且东一块西一块布满“寿斑”,横一道竖一道刻着皱纹,一如老奶奶历经风霜的脸庞。禁不住伸出手去抚摸着,顺势一推,起承转合间,笨拙,滞涩,疲惫,吱吱呀呀地喘着气叫着,宛如老奶奶含糊不清的语言和叹息。
看着这门,不由得感叹中文造词之妙。“门面”,多么形象生动的词。门就是面,面就是门。时光在人的脸面上留下什么印痕,也同样会在木门上刻下相似的印迹。时光催人老,天地万物,谁能逃过时光的逡巡、摩挲、拂拭、催逼、改造?只不过以不同的形式表现罢了。小苗长成大树,桃花流成春水,朝为青丝暮成雪,本质终是一样,即随同时光一起成长、成熟、老去,甚至消亡。而众多的表现形式中,门与人的表现形式惊人一致,“人面木门相映老”。因此,当一个人想表达自己高龄长岁或倚老卖老时,就多了一个参照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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