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斌
记得儿时,常常背着被弄脏的书包跑过一块块稻田,在学校与家之间,一路上飘荡着美丽的花语。在一条细小的绿波上,牡丹,月季,兰花,爱丽丝hellip;hellip;爬满了我的记忆。那些是人们常种的花,在乡村的庭轩有它们的身影;走过一条条街巷,阳台上一盆盆新绿惊醒人们瞌睡的眼眸,也装饰了街道的梦。有关花的记忆不多,零零散散地在空中飘着,来不及拾起,所以那天特意敲着布满灰尘的字母,寻找被遗忘的花。
芦花是一种朴素的花儿,我不识得它的名字,对于它,我总是停留在关于它的文字上。曾经天真地以为,芦花一定是饱满的,丰美的,有着皓腕凝霜的花瓣,有着婆娑的玉体,它一定是可人的,似桂兰菊梅一般,将其花瓣轻轻一捏,花汁便潮了人的手。那天,不经意见到了芦花,方知原来我早已与它邂逅。早在孩提时,我便摸过它,折过它,还曾把它的叶子含在嘴里,尝它淡淡的味道,吹着不成曲的声音,然后在它身边跑着,嚷嚷着。我不禁责怪自己,遗忘了这个与我一路走过来的小生命。我早该去问问叔叔伯伯它的名字,然后将它带到我走过的每一寸土地,我恨我自己的年幼无知。
芦花散落在山村宁静的阡陌旁,承载了多少游子年少时的梦啊!它们一枝枝攒拥着向天空伸展,但并不紧紧靠拢;它的枝干是细长柔韧的,似绿竹般地一节节伸展,那是它的印痕,成长的足迹。但当痕迹由绿转为枯黄,化为干瘪,它也老了,一年又过了。春走了,秋来了,秋霜让它变得枯瘦,多了几分沧桑。这么一枝芦花,春风再次来时,它也不会变绿了。它的花轻飘飘的,一簇簇的,似一束束的麦穗,略微地弯曲着,风起的时候,它伤感地飘散,被吹向陌生的土地。
数不清有多少个日子没回老家了,在城市的灯红酒绿之间挥霍着青春年华,很少去想想家乡的一草一木。有时甚至怀疑自己是否成为了一只冷血动物,乘桴浮于海,立于船头,不断望着很远的地方,那里不是家乡,是金山银山,是浮名浮利,是终教人虚若劳神的物质。记不清家乡稻田边曾经有个小小的绕着一圈绿草的水塘,清风徐来,塘水上的浮萍随着绿波轻轻游着,我们几个孩子经常在那里面捉着叫不出名字的小鱼和泥鳅hellip;hellip;素净的芦花,我感激你,为你赐予我的那点星光,我会永远记得你,记得你朴实无华的容颜,记得你不顾岁月的流逝,依然坚守着家乡土地的那份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