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 义
人的地位变了,说话的口气就变了。
一位长者为了孩子读书的事,去找在教育局工作的老同学。哪晓得老同学见了面竟会冷场。太压抑,心里原先准备的许多话,根本就讲不出来。气氛不对呀,同学太忙,迎来送往,自己只好干等着。这才发现,人熟礼不熟,时空早在彼此的心里留下老大的一段距离了。“你喝茶,抽烟不?”也不能说老同学不客气。可是太客气,就有了距离。
回到家后,这位长者一个人喝闷酒,感叹说:“他变了。”
在什么位置说什么话,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这本是不奇怪的事。长者还按老皇历在办事,同学当然不论大小。而人一旦有了级别之分,就再也不是往昔那般随便了。
三国时代的许攸就不明白这个事理。他少小与曹操是朋友,官渡之战又为曹操出谋划策,立下大功,不免得意忘形。曹操率众将入冀州城,许攸纵马近前,鞭指城门曰:“阿瞒,汝不得我,安得入此门?”曹操大笑,心中却不爽。过了几天,许攸于东城门遇许褚,又耐不住旧事重提:“汝等无我,安能出入此门乎?”褚大怒,拔剑杀攸。许攸之不幸,在于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分不清轻重,阿瞒是你叫的吗?
“苟富贵,无相忘。”这是农民起义首领陈胜在做雇农时对伙伴们说过的一句话,多么有号召力。可后来又如何?他所建立的张楚政权只存在了六个月。对于起义失败的原因:一是他违背“苟富贵,无相忘”的诺言,杀死旧时伙伴,导致众叛亲离;二是信用奸佞,赏罚失当,导致诸将不愿再为他效力。
还是穷光蛋的时候,容易团结。等到大权在握,就分道扬镳了。这样的事,历史上该有多少呢?
朋友是有阶段性的,人比物变得更快。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用今天的说法,要与时俱进,人要不断建设新的圈子。你或许是他人生活际遇的一个过客,如果他大红大紫,除非你做了大官,否则你给他打的电话,有可能被秘书或经纪人拦截。问:“有什么事?”你回答:“是老同学,想唠嗑唠嗑。”对方会很客气地叫你把电话留下,等他回来了一定转告。你等了一星期,连一个短信也没有。
朋友是平等的,不平等,朋友就没得做了。我所说的平等并不一定是指金钱和地位,更要看精神与人格。人走茶凉,物是人非,就这样了,不必感伤。老朋友珍贵,应当常走动交流;老同学生疏了,就不要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