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生
昔日嬉笑的顽童,转瞬已人至中年。青葱岁月已经远离了我们,可童年生活的片断在心中依然清晰着hellip;hellip;
小时候,我家就坐落在老街上,上百家店铺鳞次栉比、高矮迥异地分布在街道两旁,一间间店铺正以它们的方式过着自己的小繁荣,时不时走来磨剪刀的、卖豆腐的、卖鲜菜的、收废品的,还有就是手提、肩担各种小吃的,挑着小百货四处走卖的小商贩,各色各调的卖力吆喝声。打个酱油,称一斤鸡蛋什么的很是方便。
记得小时候,偶尔遇到在老街里吆喝“炒爆米花嘞、炒爆米花嘞”的精瘦汉子,一根磨得溜光的扁担架在肩上,一头挑着“大肚子”的铁罐,一头挑着架铁罐的铁叉子。馋虫被勾起来的孩子们总是可怜巴巴地缠着父母,这个时候,女人们总是犹豫的,男人们则从米缸中拿出一小米罐米,大手一挥:走,炒爆米花去!得了令箭的孩子们,顿时欢呼雀跃。炒爆米花的人就地架起铁罐,倒进一碗米,下面烧起柴火,然后不停地转动,孩子们也是屏声息气。火候差不多了,汉子取下铁罐,一踩铁罐把手,只听见“砰”的一声,熟透了的爆米花漫天飞舞,性急的孩子们争先恐后,一拥而上,你挤我,我推你,抢个不亦乐乎。
傍晚,做完作业的孩子们在嬉戏追赶,百米长的老街可以听见我们玩“捉迷藏”歇斯底里的惊叫声,小巷深处是小伙伴们藏身的好去处;店家门前还可以看见小孩子们一上一下比划着“石头剪刀布”;几家老字号店前有几级石阶,那也是小伙伴们嬉闹的地方,看那被磨得圆润的台阶,该有多少孩子在这里磨坏了裤子?小伙伴们尽情地奔跑,清脆稚嫩的笑声盘旋在老街中久久回荡。
夜深了,各家的父母就会在各自的家门口扯着嗓子呼唤他们儿女的名字。那时母亲还年轻,嗓子像叮咚流淌的泉水一般清脆。她会站在家门口的石阶上,往大街那边绵长地喊:“珠狗啊——珠狗——回家睡觉啦——”她的声音显得悠扬独特,那个“啦”字就像唱出来一样,没有人不说母亲的嗓子好听的。所以即使玩疯的我没有听见她的喊声,旁边也会有人提醒:“珠狗,你妈叫你回去睡觉了!”我一边应着母亲的喊声,一边蹦蹦跳跳地跑回家去了。这时,小伙伴们都尽兴地回到各自的家中。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纯净与自然,老街就是孩子们眼中的全部世界,简简单单地到了极致。
现在,当各家的大人们把孩子们从学校接回来之后,就只有坐在电脑或者电视旁边,在虚拟世界里度过他们的黄昏和夜晚。不用说找小朋友唱歌跳舞玩游戏了,就是找个小朋友串门都难。大家都关在笼子一样的房间里,中间隔着一层层无法穿越的钢筋混凝土。
很多时候,我穿过喧嚣的都市,耳边常常响起那曾相识的嬉戏的喧闹声、绵长的呼唤声,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