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 静

几天前的一个夜晚，我做了一个有关大雪的梦。我独自来到了一个白雪纷飞的地方，到处是青灰色的房屋，道路上一个行人也看不见。有的只是苍白的雪花。梦醒时分，窗外正是沉沉暗夜，月光在国境之南皎洁。这场梦里的雪，太苍凉了，不是我所希望的。
为何会梦见下雪呢？我没有在下雪的地方生活过，从小就在南方长大，连上大学也考到比自己家乡更加往南的地方。高考前我向往那种漫天漫天的大雪，我要在雪地里快乐地打雪仗，还要在大雪纷飞下拉着喜爱的男孩的手飞奔。可是我最后没有离开南方，尽管我的高考成绩足够我去北方的学校。可是大学第一年冬天我第一时间知道了北京第一场雪。手机轻轻震动，屏幕显示了 “下雪了”，温柔中带着缠绵的三个字。收到短信的时候我在满枝头绿叶的树下微笑。
记忆里头有一个成绩优异，相貌英俊，只是端正到略显刻板的男孩。他的世界里除了学习还是学习，而我不是。我是个任性的孩子，哪怕在试卷比雪花更加漫天飞舞的高中年代都没有把所有精力倾注在学习上。那时候我的成绩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当然我也没有付出很大的努力。我轻松地得到那些还不错的成绩，然后我用足够的时间善待自己，逛街，看书，听音乐，看那些韩剧。《冬季恋歌》是我曾经喜爱的韩剧之一。想一下，我曾写过四篇随笔从不同角度去评价这部韩剧，把我的老师吓得目瞪口呆，一个劲地“吩咐”我考试时千万别写这种东西。我知道，她还对我某回月考提到杜拉斯和米兰昆德拉的作品，可是阅卷老师没有读过，给了我一个不高的分数而耿耿于怀。但我一向喜欢做自己的事情，不是语文老师苦口婆心所能够改变的。可他是老师们的宝贝，除了听话之外，成绩优异更是让老师脸上满是光芒。
可是有天我到语文老师的办公室里，却发现他的手里拿着我的作文本。里面有我对《冬季恋歌》里雪的场景的疯狂喜爱。他悄悄在我耳边说：“你那么喜欢雪吗?”
“嗯。”
这就是中学时代我们唯一的对话。没有比这更加短促的故事了吧。短促到我感到无限的落寞，在填报志愿的时候无所谓填写了南方的学校。后来，听老师说他去了北京的某所名牌大学我也无所动容。
想到这里，我心有所动，迫切地想告诉他我的梦。我伸手去开床头的灯，没有打亮它，想必夜晚时停电了；我便打开手机，借着它微弱的光亮，按键表达我此刻的思想和情感。可是我没有发送出去，犹豫许久，终究没有发送。
我对他说：我的世界下雪了。苍苍的白。
是的，我的世界下雪了，不是当年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