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人
春节期间,大街小巷热闹非凡,虽然每个地方的过节习俗都各具特色,但春节毕竟不是一个寻常的日子。可对于年近不惑的我来说,总感觉过年是孩子们的事,孩童时对春节的热情与渴望已和我渐离渐远,春节留给我的印象是平平淡淡和从从容容,虽然眼睛里还是不时地流荡着幸福美好的吉祥之光。
儿时,每每临近腊月底,每家每户都在忙碌,起早贪黑的。虽然当时的物质十分贫乏,但人们还是想尽办法使春节过得丰富而热闹。先是杀猪,把家中养了一两年的四百余斤的肥猪杀掉。杀猪要请人帮忙。一个身强体壮的爷们一把抓住猪前腿,突然发力用肩头一顶,把大猪放倒。其他人马上冲上来按的按,绑的绑。人们把肥猪抬上案子,屠夫用一把又尖又长的明晃晃的刀一下捅进猪的咽喉。案子下早已经准备好接血的大盆子。猪的嚎叫渐渐没有了,气息也渐渐消失了。杀猪是要请人吃杀猪菜的,当然要请关系好的邻里和亲戚,也是对人家一年来帮助的回报。我那时最愿意做的事情就是四处请人,对人家说:“伯伯,我爸爸叫您去我家吃猪肉呢!”看见人家喜笑的眉眼,自己的心里也好一阵幸福。
另一件事就是做“红团”、“番薯起”、“印糕”、豆腐等年货。“红团”先用糯米粉加食物红制成皮,包馅后用刻有双孩儿或庆丰收图案的木模压成上拱下平形状,再用蕉叶垫好蒸熟;“番薯起”用番薯和米粉、“酵母”、红糖,加适量的水揉一团,等发酵差不多时,把煮熟的地瓜剥皮捣烂,和红糖、面粉搅拌发酵后用旺火蒸熟而成;做“印糕”,用大米和糯米磨成粉,和上白糖,放在一版印模上敲实倒出后蒸熟即可,然后在正面盖上红印。腊月廿六起,户户做豆腐。这时候最忙的是主妇们,她们在厨房里做过年的年菜。此时家家的砧板都在噔噔噔地忙着剁肉、切菜。砧板声、爆竹声,夹杂着人们的说笑声,此起彼伏,洋洋盈耳,交织成除夕欢快的乐章。
印象中最幸福的是吃年夜饭守岁,这顿年夜饭要慢慢地吃,从掌灯时分入席,一直要吃到深夜,而孩子们则耐不住性子,索性跑出去玩,忙着放爆竹,欢乐得到处活蹦乱跳。守岁,既有对如水逝去的岁月惜别留恋之情,又有对来临的新年寄以美好希望之意。午夜交正子时,整个村子的上空,爆竹声震响天宇。这时,屋内是通明的灯火,庭前是灿烂的火花,屋外是震天的响声,把除夕的热闹气氛推向了最高潮。
那时农村人家多是土坯房,屋内是要糊墙贴年画的,很多人家都把没用的旧书或者报纸糊墙。有一类连环画式的年画我最喜欢,分两种,一种是革命题材的,如样板戏的剧照套印的年画;一种是历史故事、神话传说、小说演义等古代题材的,包括四大名著、牛郎织女之类。我觉得很美,正月里串门的时候,到人家家里第一件事就是看年画。虽然才上小学,但我已经能完整地读出故事,得到很多表扬。
在我的记忆里,新春经燕子几回剪辑后,便成了隔年的记忆,想来,昔日的时光即使再美好,也只能储存在记忆的光盘中。而未来的时光就如一条无声的河流,在浩浩荡荡地,义无返顾地向前延伸。呵!岁月如歌,新年如苍穹的云朵那般轻盈,又如春天的原野那般美丽而恬静hellip;hell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