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 冰

初冬时节，我们来访天云洞。海风徐徐，捎来大海近在咫尺的问候。极目向东南，平海湾安静地躺在大海的眉梢。山和海，像是相约好了似的，彼此守望，沉默，永恒，依偎，相看两不厌。
天云洞长在埭头镇，一座名叫大蚶山的山坡上。蚶山之名，带着小生物们的神奇。蚶山也罢，它看上去也并不高大，为何叫大蚶山？是的，如果你尽情地来到它的怀中，游玩了一整天，你会发现，蚶山之大，并不在其高，而在其方圆之广。
天云洞，天上的云，时常来作客的吧。想象某些时空里，云霞纷纷踏足而来，如梦幻，聚集在洞中。絮絮地诉说，你听不懂它们的话，它们也听不懂你的话，但你看着云朵们，心里有说不出的宁静。或者说，就像此刻云在天上，人在洞中，边探足边抬头，云就在你的头顶，在天上走来走去。天云洞的洞，由大大小小的石蛋堆叠而成，如钟乳洞，奇在它不是封闭的，你行在洞中，时而可以看见天空、云彩、飞鸟、小虫、野花的花瓣、风的翅膀。
天云洞，是石的天堂。走在石头阵中，你遇上刻着道光年间字眼的石，这些远古而来的石，带着时光密语，带着古老的传说，藏字符民俗，孔子问道，云海仙踪，狮子岩，龟寿石、帆船石，风动石、莲花石、鳄鱼石、绵羊石hellip;hellip;你们驻足凝视，说着那是因为淘气尾巴被咬了的金鼠，还是耳朵紧贴的玉兔，它和它们，在聆听着些什么呢？松风阵阵，天籁渺远清凉。
一位长者，七十九岁了，一路陪同解说，他指着形形色色、千奇百怪的石头，呵呵地笑，仙足处处，我也不知道叫什么石，取什么名字好，你们看看，像什么，叫什么最好。言语间，淡定从容，他身板硬朗，神采奕奕，看不出岁月留下的沧桑，只有光阴沉淀的古朴，以及上善若水的平和。
天云洞的奇，还在于湖水。据说有好几个水库。我们看了天云湖，春天时节，云在天空中，云在湖面上，云在树洞，在岩脚，在花瓣，在发梢，在衣袖间舞蹈。你出神地看着云，想象着与天云湖一字之差的天鹅湖，无数的天鹅，在翩然起舞。最奇妙的是利洋水库，那湖水，蓝得发绿，绿得发蓝，天鹅蓝，孔雀绿，这个时候，你会羞愧于在鬼斧神工的大自然面前，词语是如此微不足道。当云雾来时，你走在湖边，像在云中漫步。有人赞叹，如五花海的水，有人惊喜，最宜于拍摄婚纱照，这湖水，如千面女郎，就是最静默的人，在它面前，也不由得发出惊叹。有一种让人窒息的美，让你说不出话，只是呆呆出神。声音，岸边石坡，草木，花们，来了，又去了。湖水依旧是这样，迷人的安静，安静得醉人。
这梦一样的湖水，叫它绿湖吧。蓝湖，还是梦湖。想来想去，还是绿湖好。让人想到绿岛、大海、月夜、船帆、星空、歌声，以及少女曼妙的裙裾。
天云洞之奇，还在于，山上的树，都不高。黑松居多，有些颇有黄山迎客松的造型，是微缩版的。最喜漫山遍野的雏菊，张开灿烂的笑脸，在初冬，在风中，开得浑然忘我，旁若无人。整座山，石头，淡淡的天空，因为这一地的金色，生动明亮。这生命的力量，卑微而倔强。它们，一路陪伴，如歌谣，如河水一般，照亮行人的旅踪。
去往山后佛岭寺，我们选择了一条野花夹道的小路，说着说着，云雀在树梢，在草丛中，用歌声表达自己，安然的存在。木心写《云雀叫了一整天》，云雀呀，在天云洞，在和云海相近的地方。
如壁画一样的藤状植物，缠络在刀削一样的岩石上。爬山虎，没有叶子，有壮硕的根，紫色的果实，它们，都和游人一样，爱上了天云洞的石。于是攀在石上，生生成了石们肌肤上的褐色血管，成为一帧风景。
是的，天云洞是这样神奇，而又如此寂静。又神奇又寂静也是一种存在的方式，总是希望，美丽的景色，可以美丽更多的眼睛，以及你的心。那么，天云洞，可以融入周边的景点，和不远处的大海，共同缔造大旅游品牌。如永安的桃源洞，及鳞隐石林。你完全有理由相信，有一天，天云洞会带给我们惊喜。
若是夏日里，沙滩，游泳，观石，看云，赏月，你在漫步中，不知是云在看你，还是你在看云。你就容许自己，喝一些酒，最好是天云洞自酿的地瓜酒，倚在湖边的岩石上，让光阴从指尖走过，烟霞不省前生事，水木空疑梦后身。或者，有大片种植的雏菊，荡漾在四周。可以有菊花酒、菊花茶、菊花米糕，如果可以，让纯净明媚的菊花，和你一起，在月光下，放声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