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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看两不厌
【发布日期:2015-03-02】 【来源:本站】 【阅读:次】

□曾元沧

看山,回归故里期间的一大乐事。客居上海多年,一直觉得上海缺一样东西——少了一座山,功能再多的现代摩天大厦,也比不上那远古的天工造化。要不然,钟情于大自然怀抱、外出寻找精神“靠山”的人流也许就不会那么络绎不绝、浩浩荡荡了。
站在倾全家之力改建后的新居阳台上凭栏眺望,近的山叫得出名字,那是“岩仙山”,那是“三紫山”,而远的山、再远些的山,就统统不知其尊姓大名了。然而,眼前的这山那山,所有的山同样一如既往地亲切,因为它们都是家乡的山。
家乡的山千看不厌。它们远远近近,各有千秋,或以奇石袒露坚强,或以秀树舞动清韵,雾霭是常披的纱巾。它们高高低低,动静不同,或引来百鸟和着林间风弦泉琴演奏天籁,或疏离灰土尘埃无语默立,夕阳是沉思的道具。家乡的山承载着生灵,它们实实在在,敞开胸襟,这才有了山间平地上的一个个村落,连片红瓦是乡居的经典。它们岁岁年年,不知疲倦,凭高大的身躯抵挡台风,用竭力的产出狙击饥馑,袅袅炊烟是一支不老的歌。
侵入眼帘的还有几径无名的山路,分别从山坡蛇状蜿蜒而上,直至消失在视野尽头的山颠。此时,正前方两峰相拥的山口恰巧有片白云在,绰绰约约,若即若离,似乎存心要勾起我的遐想hellip;hellip;
是呀,那山路父亲腿脚灵便的时候无数次地走过,重担压在肩头,崎岖踩于足下,不论寒暑,不问晨昏。他曾经说过,“山高路险不可怕,上一步就矮一截。移山的愚公只有一个,更多的人是爬山hellip;hellip;”遥想孩提时代,我特别喜欢尾随父亲出门。记得有一回,他带上我去山那边买粮,途中风雨交加,电闪雷鸣,我一手抓住头上的斗笠,一手拽着父亲衣服的下摆,好比小象紧跟着大象,虽踉踉跄跄,却毫无惧色。啊!如今不得不常年卧于病榻的父亲,曾经是一座“山”,我心中的山。
看山,想事,我终于发觉古训也有相似之处。不是吗?“父母在不远游”乃一说,“男儿国是家,仗剑走天下”又是一说。且休言壮语大话,为了提升生计又岂能囿于弹丸故土?我少小离家,在远走他乡这点上与现今数以万计的农民工是相同的;逢年过节“常回家看看”的心情也与他们无异。家乡毕竟有太多的依恋与牵挂,而他乡毕竟有太大的空间与平台。方圆九州不啻风云际会的一盘棋,个体生命的意义不就是在“山”与“山”之间跳动、运行么?一个“出”字,形象地提示人们:“出山”才有“出息”,且山外有山。
然而弃根忘祖亦难,游子眼中的“西施”永远是家乡。不管怎么样,无论落在“棋盘”的哪一个位置上,哪怕身处海之角天之涯,总能听见篱外枝头鸟雀的啁啾,还有那从小就潜入记忆的远山的呼唤。心告诉我,也许我最终摆脱不了这冥冥中的约定:泰山、华山、衡山、恒山、嵩山,“五岳”我皆去过,它们多姿多彩,不可谓不美,可是最牵动我情思的还是眼前这些“相看两不厌”的山——永生永世的精神家园。
倏然想起“文似看山不喜平”,这家乡的山啊,不就是一篇跌宕成趣、气象蔚然的美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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