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金冷
说起乘车,我想大多数人都经历过。回想起五十年来乘车的经历,我颇有感慨。
小时候乘车,那真是一种奢望。我的老家在西天尾镇碗洋村,父亲在城里原莆田县农委工作,亲戚在涵江酒厂工作,当时只要是祖母或母亲叫一声:“孙(儿)子,换下衣服,去城里(或涵江)。”我的心里就甭提有多高兴,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当时公交车很少,只有城涵的线路,车少人多、供不应求的矛盾比较突出,坐车从家里到停靠站要走较长的一段路才能到达。而挤车的现象是经常发生的事,在途中上车,不要指望有座位了,能站着乘车,就是一种享受。
到了冬季,正是甘蔗丰产和收砍的时候,镇里考虑到大型拖拉机只有两台,17个村只能错开运输甘蔗到城郊沟头——莆田糖厂。生产队只能根据镇里的统一安排进行收砍甘蔗。因此,在我的印象中大多是在雨中收砍的,风吹雨淋冷嗦嗦的,大人们冒着严寒,拿着砍刀到地里去砍甘蔗。先是把甘蔗砍下,剥去叶子,去掉尾,好的蔗尾还留作来年种植的“苗”收藏起来。然后,用绳子或甘蔗叶子把甘蔗扎成一捆一捆地往拖拉机车厢上装,最后用车上专用的钢丝绳绑牢并固定。当时是采取记工分的形式到年终结算分红,一天下来劳动者每人顶多1角不到。令人感动的是虽然当时工分不多,但人们的劳动热情、积极性、主动性都很高涨,思想境界也高。不管是上年纪的还是中青年,大家都干得热火朝天,也很卖劲,几乎看不到磨洋工或偷懒的现象。而我当时年龄尚小,看大人砍、剥、捆、装甘蔗,其实是好奇心驱使,想搭乘运甘蔗到糖厂的拖拉机,过一把乘车的瘾而已。拖拉机驾驶室两旁可以坐4个人,除了大人2至3个跟车卸甘蔗外,几乎没有更多的空位置,而想搭车的大人小孩都很多,只好轮流搭乘,这趟轮你,下趟轮他(她),有的担心天快黑了轮不到,便等车发动时,悄悄地爬上后车厢,人蔗混装。那后车厢的护板又低,极不安全,驾驶员上驾驶室后,根本不知道后车厢里的事,因此,趴在车上的小伙伴们蒙混过关。我真为他们的安全担心,心中默默祈祷他们平安无事,千万不要因贪图乘车而摔伤身体或丢了性命什么的。乘坐拖拉机,尽管一路颠簸,有的甚至晕车,也乐此不疲,无怨无悔,似乎在享受一顿丰盛大餐似的高兴呢。
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参军到部队,整天摸爬滚打、队列体能训练,还要种菜搞卫生,真够辛苦,特别是新兵三个月的强化训练,使人很想调节一下环境。那时,连队煤烧完了要去镇上买,常常派解放牌大卡车去运,于是乘车出公差铲煤也成了一种奢望。记得每当排长哨子一响,说:“有谁愿意出公差的举手!”很多新兵(当然也包括我)把手举得老高,生怕排长没看到似的,被点到的都兴高采烈、心情激动、欢呼雀跃、击掌祝贺,那时候的心情不亚于被批准加入了共青团或党组织,而没被点到的都心灰意冷,像霜打的茄子——焉了下去,悻悻而归。我有幸被选上,心里暗自高兴,兴奋地爬上车厢,车顶没有帆布遮挡,只能头顶烈日,因车厢两侧的护板要比大型拖拉机高约一米,所以说是比较安全的。车子行驶在蜿蜒的公路上,大家一手拿着铁锹,一手抓住护板,虽然站着乘车,但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到了煤厂销售点,就开始装煤,大家你一铲我一锹,挥汗如雨,辛苦有加,也在所不辞,按照司务长的要求装好煤。然后,驾驶员把车开到一个上面用铁皮铺成的称台上过称。好了以后,司务长才招呼我们上车。这时,再上后车厢,就有些难受了,因为黑乎乎的煤炭堆了大半个车厢。我们只能站在煤堆上返回,脚和衣服都沾上了煤灰,有的人的手和脸上也都沾上了煤炭,黑乎乎的,还真有点像包公一般,但大家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因为毕竟有车坐,也实现了自己的小小心愿,调节了情绪,心情格外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