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宝琴
摇摇曳曳的暖黄烛光在玻璃壶下悠扬,轻柔地飘摇,像舞动的姑娘,身姿绰约。
堂弟置办了一套茶具,把兄妹几个约来,要与我们分享一番。
坐在藤椅上,角落传来的音乐似不起波浪的水流般荡漾开来,似乎静止了光阴。对面的人儿悠悠地添水洗杯,不紧不慢,我有些焦躁。
我是个急性子,若不是被美食诱惑,这样的下午茶时光,我是提不起兴致的,倒不如到郊外爬个山,抑或睡上一觉。
那人儿是学工学的堂弟,毕业后却做起了艺术设计,生活也打理得精细巧致,咖啡馆写策划、茶室画图纸,总能给时光点缀出花样。他看穿我的神情,用微笑制止了我:“再等等,时间煮茶,慢慢来。”言语悠悠,契合了那悠悠的环境。
听过近来传唱的那首《时间煮雨》,听那曲调里唱着“风吹雨成花,时间追不上白马,风吹亮雪花,吹白我们的头发”,感慨那时光的流逝。时间煮茶,却是个新概念。
午后阳光从窗子里蔓延进屋舍,忙里偷闲来一盏清茶,润喉沁心,自然是最惬意的闲时打发。平日我也喝茶,可泡茶,我不在行,更提不起兴致泡功夫茶。堂弟的时间煮茶如他性子,我那粗狂式泡茶法,犹如我性子,静不下心来。来一个大杯,丢几片茶叶,或红茶或绿茶,或玫瑰或茉莉,掺拌着放在茶杯中,腾腾的开水将花叶翻卷在杯中,热气升腾,坐等畅饮。
也罢,既来之,则染几分悠然气息。把玩着桌上的小玩意儿,目光看向烛光上的壶子,水中冒起点点水泡。一缕洋甘菊的清香从壶口穿袭而出,到了鼻尖,在周遭蔓延开来,那壶水,从清清粼粼到浓郁醇厚,从平缓安静到滚烫跳跃,声色和谐。
我有些惊喜,不禁想起晚唐皮日休的《煮茶》。“香泉一合乳,煎作连珠沸”,妙不可言。在这幽幽茶香中,那心中按捺着的焦躁,竟慢慢消散。
年华渐步苍老,风华如指间流沙,疾步匆匆也抵不过光阴似水。
细火慢炖茶芬芳,人生亦不过慢火煮细茶。太急,不知落了多少风景。
火煮水,水煮茶,终是时间煮茶,等我慢慢赏味、体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