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怀中
日前,出生于20世纪70年代末的青年诗人沈丙龙诗集《四合院里的风雨》书稿,由莆田侨乡时报编辑倪伟李托人送来,请我写序。据了解,作者于1998年开始诗歌写作,在《诗歌月刊》、《牡丹》、《鸭绿江》、《参花》等刊物发表诗作,已与倪伟李合著诗集《水色的光芒》,现为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这部是他单独出版的诗集,收进200多首诗歌。
“五四”以来的新诗,已走过了将近一个世纪的岁月,在诗歌发展史上,曾出现过于“浅露”到“晦涩”的两个极端。周作人在《扬鞭集》序里做过概述:他认为早期的白话诗太过直白,一切作品都像一个玻璃球,晶莹透彻得太厉害了,没有一点朦胧,为了使诗歌多一点“余香和回味”,应该在诗歌中使用西方所谓的象征手法,便有朦胧诗来“反拨”,但那些受西方现代主义诗歌影响的诗派,后来又逐渐偏离时代,悖于传统,有些诗越来越走向“晦涩”、看不懂的窄巷。历史经验教训诗歌不能“浅露”,又不能“晦涩”。可惜,历史现象的重复,有时是难免的。在我国当代诗歌发展过程中,也曾一度有“浅露”到过于“晦涩”的重演,读者感慨“看不懂”的遗憾,而诗作者却说“看不懂”正是“伟大的”。尽管如此,但诗歌应该让一般人都能读懂。
沈丙龙的诗歌,既不“浅露”,又无看不懂的“晦涩”,这可谓是诗歌创作的正确道路。这和作者对诗歌创作的严肃态度分不开。他不把诗歌做为一种“文字游戏”,而是觉得每一首诗都是内心真实的情感记录,对待诗歌怀着敬畏之心。有这种“敬畏”,便和“轻率”、毫无责任感划清了界线。
这本诗集所收进的诗作,大多是短诗,内容较丰富,语言柔婉,含蓄内敛,有一定的哲理性,它避免了“浅露”,又不“晦涩”。如《见长不见短》:“见。或不见/这一辈子太短/都想得太长/短到结束时来不及后悔/来不及临摹、留恋hellip;hellip;”这里有“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的感慨。诗里往往有人生的感悟,如“我想做个有故事的人”,即是有“想象”、有“颜色”,看“风景”,有友人的“祈祷”。然而“我”的内心又充满矛盾或让人失望。作者对亲人的抒怀,生动真切。其中的《母亲盼望我长大》是颇为感人的诗篇。“母亲盼我啊,快啊快啊长大/长出胡子。好给我买剃须刀/却也长出了母亲的一头白发”。母亲盼儿子长大,儿子长大了,母亲却老了。接着抒发:母亲盼儿子强壮,儿子强壮了,母亲的脸、手却爬满了皱纹,她衰弱了。母亲盼儿子长高,儿子高了,母亲却驼了背。母亲盼儿子快乐,却“让自己慢慢地变老”。把母子感情,渲染得感人至深,又充满诗意。他的诗歌创作,也可以从《倒映在岁月里的痕迹》中找到注脚:“我有我的文字/一张发黄的牛皮纸/上面划写了/不同时期的复杂痕迹/像一块碑上的注解/以便保持着与时间的距离//其中,有一句话/可以证明/暧昧勾兑着历史的时期/直到时间的途中的坠落/以及一声喊疼的呻吟声/够到自己的耳根”。诗歌留下岁月的痕迹,反映不同时期复杂的痕迹。诗歌离不开生活,生活是创作的源泉。
2015.12.16于榕城 (作者系福建省委宣传部原副部长兼福建省文化厅厅长、省文联主席,现为中国作家协会名誉委员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