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潇
一提起家乡,心中最柔软的某个角落顿时有一种莫名的温馨和感动。那个让我魂牵梦萦的小村庄,就像一幅长长的山水画,在我眼前缓缓铺展开来。
从福建省沿海中部的莆田市区往东走45公里有一个偏远的渔村小镇,那就是我的家乡——平海。幸运的是,我就生长在这个美丽的小镇。几年前,因为调到城区工作,我又在城区买了新房子,我想,小镇虽然不大,但已足够让我的心灵长久的诗意地栖居,等将来我老了退休了,再和爱人一起回到家乡老家旧宅,种菜作文,安度晚年。
关于“平海”这个名字,还有一段美丽的传说。传说盛唐以前,这里是一个飞沙走石的荒凉之地,因为台风频发,怒海啸天,故取名“南啸”。至唐代这里才开始有人垦荒造田、劈柴生火,于是人烟渐浓。公元1367年,朱元璋亲率水师北上攻打温州城,途经平海湾附近海面时,恰遇台风袭击。面对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大家顿时惊慌失措,就在这时,忽见一年轻女子脚踩祥云飘然来到朱元璋眼前,纤手一指:“将军不必惊慌,随我来就是。”大军靠湾登岸后,女子飘然而去,却见离岸不远处有座天后宫,方明白是妈祖娘娘救了大军。又见湾内海阔滩平,一派平和,朱元璋大喜,遂赐名“平海”。平海充满大自然的神奇,也留下很多神话传说。
因为地理位置的特殊,到了元、明、清三个朝代,平海成为倭寇频繁侵犯、洗劫的地方。曾经在宋代繁华昌荣一时的平海港口、卫城,经过几番血雨腥风的洗礼,几近沦为废墟。多灾难的历史孕育了丰厚精神信仰的土壤。潮水去而复回,跌宕起伏的历史背景和深厚的文化底蕴,为平海增添许多诱人的色彩,也使它成为远近闻名的“海滨邹鲁”。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里的男人靠海吃海,驾着小舢板起早贪黑迎风斗浪,撒网收网,靠打渔养家糊口;这里的女人们靠山吃山,披蓑衣戴斗笠早出晚归,荷锄把犁于田间劳作,春播秋收。但是听爷爷讲,解放前的家乡仍然是一个面向大海、背靠青山的贫穷小村庄。一座座低矮灰暗的黄土房、石头房疏疏落落地星散在大山的怀抱里。或是黄色土墙、或是灰白色的杂石垒砌的石头墙,却同样配着清一色的红瓦屋顶。一条小土路像一条细线一样在村里随意蜿蜒,然后伸向村外。下雨的时候,经常会有人在那条路上摔成“泥人”。听母亲说,自打她记事起家乡的那条小路就在了,只是那时候还称不上路,顶多只配叫羊肠小道吧。所以每每想起家乡的路,我就会想起鲁迅先生的一句话——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巍巍朝阳山的葱茏蓬勃,养育一代代纯真朴实的乡民;浩浩平海水的纯净广阔,造就一辈辈勤劳善良的乡魂。解放后,家乡人民开始安居乐业,并渐渐过上富裕的生活。童年的记忆里,春天,家乡的后山上总是绿树成荫,草丛里羊呀牛呀像赛歌似的,叫声比丝竹管弦还悦耳。在井台边挑水女人的欢声笑语中,小村迎来了一个又一个早晨,黄昏时,一缕缕炊烟袅娜着轻轻地拉上夜幕。夏天的时候,白天知了在树上声声叫着夏天,晚上又是“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秋风送爽的日子,田野里一片片金黄色的庄稼,还有忙着收获的身影和灿烂的笑脸。冬天一到,孩子们最盼望的春节来了,小村里到处弥漫着一片祥和喜庆。
如烟往事在岁月的冲刷中渐次褪色。小渔村和我一样慢慢长大了。时过境迁,如今的小渔村已很难再见低矮的小土房,一座座现代化楼房在绿树丛中拔地而起,直冲云霄,也难再见到小井台和井台边洗衣服挑水的女人,家家户户都安装上了自来水、用洗衣机代替手洗,还有那条羊肠小道也已经从小土路、沥青路变成了8米宽的水泥路,像一个“干”字横穿在小村鳞次栉比的楼房群里。从主干道旁逸斜出一条条小巷,巷子不长,两边都是民居,却有种神秘吸引着顽童和过客。小时候,小巷是我们小孩子追逐打闹、捉迷藏、办家家的快乐天堂,它们记录了我的成长,收藏了我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时光。现在,每一次回老家,只要有闲暇就喜欢去小巷随意走一走,走在那些曲里拐弯的小巷,就好像走在悠悠岁月里,新式时尚的高楼旁偶尔还“苟延残喘”着一两幢尚未拆除的双层青石老房,它们最能勾起我孩童的回忆,勾引我长久地沉浸在自己的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