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建华
我的家乡是一个出诗人的地方,先是出类拔萃的倪伟李,他的诗,在我们的心中激起巨大的震撼。后来又出了一个沈丙龙,异军突起,以诗情的张力征服读者。
鉴于两位诗人的风格有所“雷同”,所以他们联袂合著,推出诗集《水色的光芒》。此后,沈丙龙又出版了他的诗集《四合院里的风雨》,引起不小的反响。经倪伟李推荐,要我为沈丙龙《水云的图腾》诗集作序,并传来诗稿。
读罢这些诗稿,我的心被深深地感动了,这些诗不仅具有感染力,且具有丰富的想象力。正如《水云的图腾》所描述的那样:“水云,若龙/这回是真的来了/像一阵风/分外存在/来了/仅隔一条路过宽窄巷/水云,若雨/岁月一角的路上/多少地方,剩下等待如同夜的到来/既准时又有效/大地如此盛开”。这首诗,可谓是《水云的图腾》诗集的代表作。在《一个歇在时间里的背包客》里,诗人这样写道:“我还有一匹白马/一个铜铃铛/袒露走在与晚景对视中/替我问候/生活的仪式/我在时间的回收站/又错一回出发/剪了一段零碎的旅程镜头串联起来/在外乡,大雪封山/拿起一杯久违的红酒/你看见的/一切都是与时间/分手后的模样/那躺着,沙漏的开始”。这首诗里,描写一个袒露走在与晚景对视中的铜铃铛。而在《遇见》一诗中,则是这样描述一把古筝的:“同在他乡,想想六月的漫长/我还未休息夜晚就重返天亮了/一不小心以另外一种姿势/像一把挂在墙上的古筝/显得严肃”。铜铃铛,代表情感肆意的宣泄;古筝,仿佛是哲者理性的思考。
诗情,离不开激情,离不开热情,自然也离不开爱情。《在周末寂静的阳光中》一诗中,作者是这样描写爱情的“要这样去读取/瞧,窗外的阳光/吻着我的眼光/当我开始爱上你的时候/不仅仅是一张脸庞/真阔气/我确切,借助这阳光辨认/已早已放下/年少时的悸动/倒是相反/可如今我深深爱着你/几乎不用再交往/那忠于我的胆汁/我爱过,没有别的/相遇的阳光/以及,一串水云的葡萄”。如果说《在周末寂静的阳光中》一诗,是对爱的直率表白,那么《尚未分开的雾》,则是含蓄的意含。“雾来了,不分东南西北/与我相会。前方埋没了/我一直站在门口/好多事情就成真了/你也看不到我/这一大清早啊/被消费、偷去的状态/还有你那心中五、六月的蔷薇花”。
现代著名诗人艾青曾说过:“一首诗的胜利,不仅是那诗所表现的思想的胜利,同时也是那诗的美学的胜利。——而后者,竟常被理论家们所忽略。”而在沈丙龙的笔下,一些奇特的想象、隐喻、象征也会时不时如清风拂面而来,赋予了诗歌更多的美感。他把诗歌与日常生活相结合,并将其提升到一种美的至境,把日常琐事,催化为生活中的哲理,同时也为我们提供了一方心灵的栖息地。
在《一把泥的躯壳》《天空脸庞也有困倦》《太阳的后裔》《老式的旧痕》《古城墙的童年》《端午节》等作品中,我们看到了一个真诚的歌者,他以自己的方式唱出了对光明、对往事、对自然的热切呼唤。也只有对生活极度热爱的人,才能写出如此颤动心弦的诗篇。生活因为有了张力而伸缩自如,而正是这些张力为他支撑起了一片诗歌明净的天空。
在《天穹接近了靠近了谁》中,他笔锋一转:“所有坊间故事的结尾/一年不如一年。唯一剩下的是雷同/我已经看得眼花缭乱/却总有那么一个位置留出不期而遇/我试图逃脱,或远或近/至少那样我可以看一下高空/低头回忆过去的一些时刻/萤火虫无处不在,有时一对一对飞过/在上个世纪,我就已经降生兴化平原/换上今天,现在称谓是一零后/时间没有固定的标签,也无法阻挡/或者承担历史或接下来的责任/故事顺着天穹下行云流淌着,讲述着/一艘客轮失事沉没在无边的海洋里/距离距此很远,时间距今很近。”在这里,他为我们展现了一幅有关时间的图景;在这里,时间是可以“移动”的,它甚至把他带到了他的出生地,“眼光也以另外一种方式打量着”,而“未来并不陌生”,“包括它对你的拥抱,以至不会走得太远”。他的这种表达手法,为人与时间的“和谐”指明了方向。沿着这些文字循迹探踪,我们还能进入到诗人深邃而丰富的内心世界。
每个诗人都在用第三种语言说话,而沈丙龙的处世哲学恰恰成了他的第三种语言,在一种看似平常的叙述中,他为我们带来了丰富的意蕴,诗人的多维视角和细腻敏感的思想,呈现出了自由豪放的“气质”。他在用词、意境上颇下功夫,用真挚的情感弹拨着读者的心弦,引起共鸣。
等“那把黄泥土”,“被捏成陶片烧制”,“然后,等待新的时间一层一层脱落”,而我开始“进入酣睡的城堡”,“跪在充满暴风雨的石拱桥上”,“向你致敬”。这些极具诗情的语言,又成了抚慰心灵的灵丹妙药,生活是艰辛的,同时又是充满诗情画意的。“无边的夜前有一盏孤单的灯”,而“春天云彩何日又会聚合呢”,诗人用空灵的文字、深沉的哲思、朴实的心声,给人以无尽的回味与多种解读的可能。
作者以《水云的图腾》作为诗集的书名,意蕴悠远,令人深思。上善若水,风云际会,诗情那巨大的张力,正产生着摧枯拉朽的效应。(作者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原莆田市市长、福建省农业厅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