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上
一
我始终相信生命中有些东西是既定的,不可逆转也无须抗拒。
冥冥中注定的刹那,那刻我触碰到一个全然不同的夜空,星河毫不犹豫地吞没我,我们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既定的宿命。直至我从星辰中领悟出寂静的力量、生命的孤独,和黑暗中行走的荣光,我意识到天地间这一丝相连的宿命,于我就是夜泛微光的诗与歌声。
星辰是我隐秘的爱与灵感,温润着我深邃的寂寞和忧郁,也满足了我对生命和宇宙的无穷想象。这赤诚的光芒不偏不倚、平和公正,照耀过先祖、山河,以及那些亦喜亦悲的朝代。我于星光和历史中汲取红尘的喜怒哀乐,也在行走中留给人间相思和遗忘的证据。
黄昏像无数天使手中的火炬铺展开来,为初生的星辰开路。这纯粹而澄澈的光芒,就如同libera,天使之翼合唱团。他们在世界边缘、命运边界、时光边境自由穿梭,无拘、无束、无邪。他们是上帝的咏叹,神秘、纯朴、静谧。在年少的时候,在“阴天午后”,libera涤荡着我的灵魂,我却拿起兰波的《地狱一季》,写下《歌剧》。“这些一小串,更微小的乐章,在当时,与我的黄昏无关。那个苍老的咏叹调,唱出双倍的星辰。”这圣洁的地狱之光,又在一年之后让我迸发出《折光》。“死亡是永恒的谣言,可它已成事实。”当旧的歌声终止,libera唱起“当圣婴降临”,这轮回就像兰波泅渡的方舟,他往更深的元音中去,似乎要从上帝的一个音节中重生。我的年少、libera、兰波,属于我们的象征主义都“骑上地狱的季节,策马奔腾,不再回头”。
黑夜则是星辰的青春净土,是一首沉默忧郁的赞美诗。“月色瘦了,情愁在翻阅中,自顾不暇”,我十月的情诗不为人知。那秘而不宣的小小暗恋,曾贯穿了我有限的青春。麦斯米兰·海克,他的“永恒情歌”,却在星光下露出蹉跎的伤口。他、我、叶芝的浪漫主义,都是求之不得的“水下姑娘”。“总说忘了把那个秋天折起,浸在回忆里温润成一季相思,放一点点情诗的碎料,就可以吻到水下姑娘。”我的青春、麦斯米兰、叶芝,我们“此时正在千山万壑中独自游荡,在漫天凝视你的群星中隐藏了脸庞”。“或者,我去探访叶芝经年的寂寞,他衰老的青春,是葬在泥土里的歌声。”如果你有幸遇到那水下姑娘,请你转达,我们一直在我情诗最美的角落等她。
黎明是我的秘密花园,也是我们浪荡的天堂。我、科恩,还有博尔赫斯都如此孤独,孤独到可以分辨一颗星辰的孤独。科恩的孤独皈依了宗教,哈利路亚是他寂寞的朝圣。他此刻的任务已结束,惟愿一生得到宽恕。我的灵魂中回荡着他的千吻之深,我的诗歌在他低沉的嗓音中成为灰烬。我曾说过他的歌声伴随着我的创作,某种意义上,我们在灵魂的旅途中曾同行过。我拄着博尔赫斯的拐杖在小径分岔的花园与他们同行,像背负着前世所有的旧债。“我正走着截然相反的迷宫,就像从未手持你征服灵魂的拐杖。”“这宏伟而盛大的黑暗,这肉体造就的时光,我不过每一个孤独的瞬息。就让那苍老的手,为书写诗歌,而被忘却。”我常年耳鸣、失眠、神经衰弱、抑郁,缺乏治疗,除了诗歌滋养,所有的手段不过是让世界伤害我的肉体。而寂寞让我灵魂愉悦,它可以枕着银河,窃听宇宙背面的窃窃私语。“这一刻,爱已濒临绝迹,爱已难以为继。这一刻,世间所有巨大的孤独,都凝聚在我的心头。这一刻,我可以在孤独中分辨一颗星辰的孤独。”是的,我前世所有的孤独,都被推迟到这一生。
生命静谧,时光广阔。寂寞为我加冕,孤独奉上王座。
我不过是荒原中独行的一颗星辰,这些歌声是我吟唱的银河。
二
诗歌创作已有十多年了,高中时候创作的小小诗歌,已经被时间淹没,不知所踪。倒是大三的时候在诗歌论坛上参加活动,获得特等奖,有所鼓励,再次提笔。感谢丹娅老师,对我这么愚钝的学生,还倾以心血,教导我,栽培我,让我当时在鼓浪听涛;在《福建文学》《厦门文学》上发表诗歌,深受鼓舞,从此诗歌融入灵魂。
感谢北京大学谢冕老师,为诗集题字;感谢福建师范大学孙绍振老师,为诗集作序;感谢著名诗人洛夫,为诗歌手写荐语。特别感谢著名诗人梁征,在繁忙的公务之余,拨冗寄语我诗集的出版。他的荐语既是对我诗歌的坚守与秉持的态度的肯定,也是勉励和寄望。我相信,他所提出的正是他一直坚持的。这就像夜空中最纯粹的星光,辉映我,照耀我,指引我,为我树立了榜样。
感谢诗人哈雷,亦师亦兄,在诗歌道路上一路提携支持;感谢《东南学术》杂志社社长杨健民老师,为诗歌评论,对我寄予厚望;感谢诗人郑重,引为忘年交,时常指导交流,让我在小县城亦能不断体悟到兰溪诗歌精神;感谢伍明春、年微漾、倪伟李,在诗歌文学的道路上给予我帮助支持,一路同行;感谢林滨鞭策、支持,亲自编辑,一路指导,才能在今年再造星辰。
感谢杨金远老师、曾章团社长、秋水、萧然、王斌,以及诸位朋友一如既往的支持;感谢我的家人,他们虽然离诗歌很远,但是一直在我身边。
感恩,感谢。让我在俗事缠身的年代,让我在三十而立的年头,在诗歌上给自己一个交代、一份答卷。我会继续努力。
愿星光赐福你们,愿时光不止,真情永恒。 (此文为诗集《再造星辰》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