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丰敏
歌曲《诗意榕城》:“可园的徽因在歌唱。”才貌双全的林徽因在可园小住时,可曾高兴地歌唱?林徽因和梁思成于1928年3月21日,在加拿大渥太华的中国驻加拿大总领事馆举行结婚典礼,婚后赴欧洲蜜月旅行。
1928年8月,他们回国与亲人团聚。后梁思成赴沈阳创办东北大学的建筑系,林徽因便独自来福州探望母亲。据说林徽因的父亲林长民当时在鼓楼区水部街道的高桥巷里有一间日式平房,而林徽因的母亲则住在三坊七巷的塔巷。那时林徽因曾经为高桥的房子画了一幅油画,被其堂妹收藏,因保存措施不当,导致画面模糊不清,无法再作为作品示人。
高桥和塔巷的两处住宅和马厂街一带聚集的老洋房氛围相比,自然是不如的。常年在欧洲留学的林徽因更习惯那欧式的建筑,也觉得烟台山更具备现代文化圈的时尚感,加之仓山学校多,位于烟台山乐群路的鹤龄英华中学请她去演讲《园林建筑艺术》。那么,她顺便选择在可园居住是必然的结果。梁思成的第二任太太林洙,也是福州人,20世纪80年代曾回福州寻根,同样循着林徽因的足迹去了很多名胜古迹,不知是否来过这里?
20世纪80年代,我上学和放学时,常会经过这里,每次经过,都要好奇地探头看看那园子里的景色。可园、可园,我一直念叨了许多年,我曾无数次地好奇揣度和想象过发生在这园子里的爱情故事,誓要把它一弄究竟,谁知它原来和林徽因有一点关系,仿佛一座无名墓碑下安葬着怎样朴素而伟大的灵魂。建筑是时间的墓地,只有人在春日的书窗前站立赏花时才会发现,原来它是流动的音乐,吟唱着丰富的生命。
我喜欢中国园林,烟台山的中西合璧的民国建筑其实没有脱离中式的文化和思想,仿佛倒在咖啡杯里的茉莉花茶。从寂寞深深的书巷,走进那些竹子、藤葛、老井组成的院落,层次、曲折、高深、凹凸,以线描手法勾勒着五、六个屋角及墙角的空间,似乎静得生闷。忽然一朵花瓣飘落,这院子便是水墨色变水彩,想象春夜在此间品茗、望月的佳趣,令人莞尔嫣然。
以园是可园主人叶见元弟弟的宅邸。因为园子原主人早已搬离此处,此宅后被新主人隔成了许多小间出租。建筑的昔日光华,如今只有高高的摆柳似的老窗户在风中咿呀唱着歌儿,教人不要忘了它。
时光流转到20世纪80年代,梦园、可园、忠庐逐渐成为历史的背影,渐渐被滚滚红尘所掩埋。新时代人不知道这里的故事,在老人的片言只语里,马厂街上沉重或伟大的风云历史只是云淡风轻。住在这里的孩子长大后,想起来的便是可园、以园附近有一块大池塘。池塘里虽然不养鱼,但是供水给池塘周围的农田。在这一带居住的孩子,包括我的弟弟都喜欢在这里玩耍。因为农田上有很多电线杆,电线杆上泊着一整排的麻雀。这里的居民说小时候就曾拿气枪打这些麻雀玩。夏天到了,农田里有青蛙,农田的沟里还有黄鳝,孩子们肯定不会放过它们。还有傍晚漫天飞的蜻蜓,手抓一个网在空中挥舞一番,准能捕捉到好几只。这样折腾一番,孩子们的无穷精力也释放够了,回家了即使挨骂也是暗自开心不已的。
硕园大门正对着一条路,从这条路出去便是海军礼堂电影院。仓山区的小学、中学、大学经常组织学生来这里看电影,再往前走就到了师大附中。附中旁边曾是洋墓亭,附中对面以前有棵大榕树,根大得如同一张桌子,学生都喜欢在那上上下下,觉得比森林公园的树木好玩多了。仓山最美的就是树木多,且又高又壮。到海军礼堂的这条林荫道树木苍天,郁郁葱葱。夏日的阳光从叶间透下来被筛得很薄很薄,凉风在宽大的林荫道上游来淌去,像一个顽皮的孩子,不管这人世沧桑如何变幻、光阴如何流逝轮回,于风而言都一样,只有最单纯的自在快乐。
马厂街是一道民国的文艺风景线,谁家姑娘着一袭素锦,缓缓而来,一睹芳华闹春。阳光里开出檐瓦的兰草,云外的琴声鸟鸣可寄情抒怀。琼花玉树为这旧街老宅点绛添香,从容游春,托一丝风雅之气为娱亦为念吧。故,此街可算作烟台山十景之一,名曰“一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