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玉毅

鹤是鸟类的一种，栖居水边，以鱼虾、昆虫、水草为食，鹤羽多为白色或灰色，在影视剧里尤以白鹤最为常见。鹤颈瘦而长，毛色纯而白，深得世人的喜爱。
唐人司空图形容诗之飘逸，用了十六个字：“落落欲往，矫矫不群，缑山之鹤，华顶之云。”句中未有“飘逸”二字，然飘逸之意已在其中。在《列仙传》里，缑山是一座名山，乃仙人王子乔的升仙之处，而王子乔得道前的坐骑便是一只白鹤。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何况是鹤。故鹤在老百姓的口中和心中，还有一个别名，唤作“仙鹤”。
鹤有纵鹤、飞鹤、鸣鹤、宿鹤、食鹤诸般形态，但最有名的当属“扬州鹤”。南朝宋人殷芸在《小说》一文中讲过一个段子：有四个客人结伴同行，路上闲来无事，谈起了各自的理想抱负，一个说想当扬州刺史，一个说想要万贯家财，还有一个说想要骑鹤上青天。最后一个人最是贪心，他想一举三得，他说他的理想是“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按说，贪得无厌是会惹人厌的，但故事里的这个人好像是个例外，因为他让我们看到即使是一个俗不可耐的人，也对“骑鹤上扬州”充满了向往。
鹤是有灵性的。相传，药王孙思邈曾于青城山采药途中遇一病鹤，两腿颤抖，哀鸣不已。医者仁心，药王正欲上前看个究竟，从混元顶飞来几只白鹤，嘴中衔着几片叶子，喂给那只生了病的鹤，几日之后，那只鹤竟然痊愈了。孙思邈和徒弟觉得不可思议，遂将白鹤遗落的草药拣起来带回去研究，经过品尝和试验，发现这种草药有活血行气、祛风止痛的作用，便给它起名叫川芎。
鹤之灵性在苏轼的《放鹤亭记》里也可得到见证，苏轼在讲“放鹤亭”的由来时写道：“山人有二鹤，甚驯而善飞，旦则望西山之缺而放焉hellip;hellip;暮则傃东山而归。”鹤不管行至多远的地方，待到天色将晚便会回到家中，这跟人倒是十分相像。因为鹤的美好，煮鹤焚琴在人们的心中是一件大煞风景的事情，更因为鹤的美好，古人都喜欢把鹤比作贤人君子，用来借指人的气节。观之如鹤，俛仰如鹤，高洁亦如鹤，“高鸣常向月，善舞不迎人”。
君子如鹤，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便是林逋。想当年，不惑之年的林逋结庐孤山，隐于西湖岸边，植梅养鹤，清高自适。真宗皇帝听说他的大名，一边赐他粟帛，一边让府县官员善待于他。很多人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劝他善用“终南捷径”，求取功名，林逋却说：“吾志之所适，非室家也，非功名富贵也，只觉青山绿水与我情相宜。”也许，与鹤为伍、与梅为伴的人，是不愿多沾俗世的泥污和尘埃吧hellip;hellip;
鹤鸣于九皋，是为“鸣鹤”。鸣鹤之声可闻于野，亦可闻于天。我曾孩子气地想，既然有鸣鹤，按理说也应有哑鹤吧，但我遍翻古籍，却没有找到一处关于哑鹤的文字。料想在世人心中，鹤没有不鸣的吧。若鹤不鸣，谁来游响停云，荡涤尘世浊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