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

一
我们的故乡里藏着海，很宽大
蔚蓝的海面上是无垠的自己
鼓点传不到这里，只有神灵冲进海里
相遇那些路过的渔船

抬轿的汉子
打鼓的女子

有个叫浮叶的村，船离岛比较远
我们在每一具行走围观的躯体上装上自己
同时叫好

入海口离海峡很近
像鱼儿一样游的，叫做诗人

二
故乡里藏着山，你的家乡不靠海
没有血性男子
鄙夷一切不顺从的老事
穷乡久了，石阶就远
省城和都城不远，经过乡野
莆仙戏，“咿呀咿呀”，在挑担上晃动

那天登高
可眺黄石
在里社前跳火的男子

我一个都不认识

他们和山一样
呼啸声带有神的隐喻

三
你在街头的另一端
看不见你，我们隔着几百盏红灯
烛火在寒风中挺立
春天，每次都是以如此方式到来
不同是因为参与不了
每个人的期待不同
很庆幸，我们那天相识
你生活的南方，归我所有

四
你经过南方的时候
可以来趟我的家乡看场莆仙戏
我的家乡戏文朴素
古韵十足，它们在讲旧时的故事

那时候，我们的身体藏着
一个皇帝、一个诗人、一个乞丐

好在上元过后，春天就来了
你的家乡过不了中文这一关
让人同情

我不会听不惯，古桥上经过的车鼓队
鼓点在光阴里激起的涟漪

五
元宵，天下太平
远方的枪炮声来自异国
我终于明白你的家乡狡黠带有酒气
木兰溪在仙游的山头聚集
像集合的游灯队伍
在山野里肆意

一千年前，都城里下场雨
一个月后才到兴化
同样的曲调也是如此

“呀呀呀，寡等上元炮竹响起
就牵汝手远走高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