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龙腾
一棵香樟提前进入冬眠。这可不是一句玩笑,而是双双亲口告诉。她每天从树下经过,长发飘飘,那树暗恋着她,俯下身子张开臂膀,浅浅呼吸着她的发香,还源源不断地寄来情书。到最后,树枝光秃秃的,再也无力付出更多。
她为脱光叶子的树掉了几滴眼泪,泪水柔软而冰凉,轻轻落在低处的草丛间。受到惊吓的小草于是反手一拨,又将其弹了上去,直抵云端,变成一场雨。雨水湿漉漉的,仿佛春天回到身边。不多久,枝头又重新挤出成千上万的新芽,像绿色的牙膏,在风的唇齿上摩擦出绿茶、柠檬与薄荷的味道。
一条小狗也在树下跑来跑去。它显然是被遗弃了的,遇到陌生人就会凑上前,这个闻闻,那个嗅嗅,只是一直都难再找回原先的主人。中午是放学的时间,小学生们冲出校门,喂它各种零食,它也并不客气。双双看它实在脏得不成样子,就买了狗粮和毛刷,给它美美地洗了个澡。当最后一只虱子被掐死,它哪也不去了,就乖乖地呆在双双家里。那虱子,是它对第一个主人的全部记忆。
那时,我们就住在三楼,窗外有一片鱼塘,四周密密麻麻种满了香樟树,整条小巷也很应景地被称作板樟巷。说不清到底是先种的香樟树,还是先有的板樟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