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泥的西瓜

□绍 武

一到夏天，表叔就会到我生活的这个城市来卖瓜。

去年盛夏过后，表叔就带着他的妻子进城了。他在城里租了个摊位开始卖瓜，后来知道要赚这个钱还真难。同行的竞争主要是街头巷尾大大小小的水果店。虽然价格卖到了七毛到一块，但他们进货量少，经营风险相应较小。而表叔则不同，一车瓜放一天就差一天。那趟下来，结果用了七天还没卖完。半车瓜倒瓤后，表叔还为处理坏瓜交了一笔卫生费。

今年入夏后，表叔早早地运来了一车瓜赶到城里。瓜还是那个品种，但与去年不同的是，表叔这趟带来了几袋黄泥和一大堆稻草。那天，太阳刚落山，但热浪依然袭人，酷暑难挡，我走到表叔那里准备买瓜时，只见他穿着皱巴巴的衣服，戴了一顶破草帽，在大声地吆喝着生意。

一个中年男人问道：“这瓜哪里来的？价格怎么这么便宜？”表叔用一条脏兮兮的旧毛巾揩着汗，从容地答道：“早上直接从地里摘来的农家西瓜。这些西瓜皮薄瓤厚，咬一口甜滋滋。”另一个大嫂说：“我看这瓜不错，上面还有黄泥呢！”“对呀！瓜的下面还铺了稻草，现在城里瓜贩就不兴这些。”旁边的一个老婆婆接着对表叔作了这样的“评价”。于是，顾客冲着表叔的装束和西瓜的“看相”，你一个我一个地买开了。一时间，瓜摊前人头攒动，抢购声一浪高过一浪，表叔忙着过秤收钱，笑逐颜开。

由于生意好，表叔非要留我喝酒。闲着无事，我便到店里的后院逛逛，却意外地看到，表嫂和另外一个帮工在不停地往西瓜上抹黄泥。原来这农家西瓜是这样“加工”出来的呀！

表叔见我惊奇的样子，神秘地一笑。他说，去年做了亏本生意后，现在总算摸出点门道来了。你把瓜擦得干干净净，码放得整整齐齐，顾客就是不卖帐。这瓜带些泥，再铺上稻草，说明它们是从瓜地里直接上的货，新鲜！还有一点，卖瓜时要穿朴素些。这两天他用这个法子，运来的瓜已经卖出了一大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