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太
经常去的那家理发店不知为何转让了,我只好另择合适的店来打理我的头发。原先的师傅摸熟了我凹凸不平的头皮,该怎么理都轻车熟路。我们之间甚至可以用默契来形容,只要我坐入转椅中,她便给我系上围布,拿起推子咔喳几下,就理出让我满意的发型。
如果原来的店没有关门,我不会轻易尝试另择新店的,哪怕别人把某个店夸得天花乱坠。可是,我现在只能踏进新的店门。我笨手笨脚走向转椅,有些不耐烦地回答师傅的问话,“留长或剪短?方的还是圆的?要剪多短?”陌生的人、陌生的对话,把我的心情弄得很糟。但我不敢表露不耐烦,怕他心情坏了,把我的头发剪成蜂窝状,或者别的什么形状。
这样往复几次,总算熟悉了,多余的对话都省掉。我也开始心安理得了。
现在,这家店也成了“老店”。老店最近装修,新添置了货架,安上空调。我每天路过那里,看着那店一日比一日光鲜,心头便涌起阵阵担心,该不会又要涨价了?最近一段时间,理发的价格从5元、6元,一直涨到8元。这店主新装修了店面,没理由不把装修费用摊在每个顾客的头上。这个担心只能是个人隐私,实在无法明言,恐怕惹人笑话。我只敢在心底暗暗念叨,头发长慢一点。可该死的头发,没几天又像杂草一样疯长起来。
顺着这条路,有好几家发廊,都是装修豪华,亮着迷离的粉红灯光,有时还可以看到晃动着迷人曲线的女孩。我是没有勇气踏入其中的,因为据别人说,她们不怎么会理发,甚至不欢迎理头发的人,她们最喜欢的事,是你进去洗头。
洗头!多简单的一件事啊,抹上洗发液,和水揉揉搓搓,再用清水漂净就行了。什么时候,衍生出这门新的行当?我记得那时候,在乡村的小河边,一群妇女蹲着,用皂角洗发。奢侈一点的,从供销社买一瓶“海鸥”香波,揉在长发上,洗出一头乌黑,洗出一河清香hellip;hellip;那临水梳妆的俏影,能不说是乡村最动人的风景吗?
这样的场景曾让年少的我痴痴傻傻地看了好久。而对于自己,往往无奈地走进那异味杂陈的乡间理发店。店面低矮,空气浑浊,而且幽暗、仄迫,除了剪刀刃口偶尔闪过的寒光,再没有什么可以吸引我的地方。
如今在我生活的小城,想找到纯粹的理发店,已经不太容易了。可能,他们会想方设法延伸自己的业务。就好像我熟悉的这家店,还有焗油、面膜之类的生意。数千发丝,能引出这么多名堂来,想来也非易事。只是,单纯的理发,变得困难起来。我就老担心着,这家理发店什么时候也关了门。看到他们大搞装修,便大大松了一口气,就算价格再涨,短期内,我不用为再找别的店而烦恼了。庆幸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