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卫
那还是我八岁的时候,物质匮乏的年代到处可以找到生活的乐趣:摸鱼,捉鸟,翻墙看电影hellip;hellip;总之,我们这帮小伙伴一个个精力充沛,调皮捣蛋,每天不知给父母增添多少烦恼和担忧。
记得有天,午间的日头正火辣辣烧烤着大地,中间的那棵高耸入天、浓荫四遮的大树上,蝉在鼓噪,鸟在啁啾。大树底下,美工小李叔叔正支着一幅画架,在画一幅水墨画:里面有蔚蓝的天、飘浮的云、清清的河,当然还有藏在密林深处的小鸟。
我和小胖凑到李叔叔的跟前,求他给我们画只斑鸠。小李叔叔笑着说:“没有样子呀!叫我怎么画。你们这么喜欢斑鸠,现在就可以捉嘛!”我们茫然地摇了摇头。小李叔叔往那棵树上一指:“你们看,这上面就有。这几天,我就一直听见上面传来“咕咕咕”的叫声,大斑鸠衔着食儿进进出出的,八成是上面有了小斑鸠了。爬上去,一会儿不就掏下来了?”
大家看了看,最后还是决定由个儿精瘦的我爬上去。小李叔叔站在最下面,小胖其次。我被顶了上去后,顺着枝桠,我果真发现了一个鸟窝,里面正躺着四只肉嘟嘟的小斑鸠哩!小心翼翼地把它们“传递”下来后,我们赶紧找来了一个纸盒,把小斑鸠放在了里面。从此,我们又多了一项“艰巨的任务”,到处为小斑鸠找吃的。
小斑鸠一天天长大,身上开始出现一片片栗色的绒毛,我们的担心也随之与日俱增。我们问小李叔叔:“要是小斑鸠的羽毛都长出来,它们飞走了我们怎么办?”小李叔叔笑了笑说:“我父亲曾告诉我,抓了鸟崽,只要往他们身上涂桐油,它们就永远不会长出羽毛来。不能飞了,你们不是可以天天见到它们了吗?”
当时我们也没想那么多,真的找来了桐油,每天把桐油在小斑鸠身上仔细涂了几遍。三个月以后,一只只小斑鸠身上一直只有很粗的绒毛,就像一个个肉滚滚的“鸟球”。它们虽然长大了,却喜欢跟着我们转来转去讨吃的。由于不会自己觅食,时间一长,我们为鸟觅食的兴趣逐减,斑鸠饿一顿饱一顿的,最后四只斑鸠先后不幸“离世”。
回想起来,这是我们童年做的一件蠢事。虽然我们也爱鸟,意欲把它们留在身边作为玩伴,但没想到这种近乎残忍的爱无异扼杀了鸟自身的生存能力。当然,这也与小李叔叔未泯的“童趣”和误导有关。
曾看过一篇文章,说我们中国人看到漂亮的鸟会联想到什么,大多数人会想到,这只鸟能吃吗?味道怎么样?我读来总是心里涌起了一份苦涩和歉疚。因为,有时人类自私的情趣会对大自然的和谐造成一种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