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德龙

“如果，能自然分娩，固然很好。可是，你想过了吗，万一，婴儿胎位不正怎么办？万一，脐带缠住婴儿的脖子怎么办？我是说万一。我们见的多了。世界卫生组织有份资料，说是中国有超过46%的孕妇通过剖腹产，生下了自己可爱的宝宝，剖腹产率全球第一！签字吧，还犹豫什么，那么多人都剖腹产了，我们绝对能做到万无一失！”
“紧张什么呢？不就是孕妇的肚子留个刀口嘛。刀口一缝上，几天就痊愈了。再说了，穿着衣服，谁能看得出来呢？签字吧，不要犹豫了，剖腹产可以确保母子平安！”
“你看，还在犹豫，还下不了决心。好像我们要杀你似的！给你说件趣闻吧，放松一下。印度尼西亚的一名妇女，通过剖腹产生下了一个重达17.4斤的巨大婴儿。当然，巨婴是通过剖腹产生下来的，是产妇主动要求剖腹产的。你们不知道，那个婴儿太巨大了，把他从母亲的子宫里取出来时，真不容易！巨婴的身长竟达62厘米！”
“你是产妇的爱人吧？小伙子，不要紧张嘛。再给你说个真事吧。美国有个变性男子，通过剖腹产生下了一名女婴，成为世界上首位生孩子的男性。呵呵，真了不起！据报纸上说，西班牙也出现了怀孕男人，而且，怀的是双胞胎！毫无疑问，男人生孩子，是必须剖腹产的！何况，又是双胞胎！”
“小伙子，看起来，你没听进我们的话，东西耳朵南北听了。我们也没必要再给你讲什么笑话了。你知道男人也有产假吧？对，女人生孩子，男人有义务照顾产妇，这对于生产期的女性，是最大的安慰。无论从哪方面说，对大人和孩子，都有好处。你不想赶紧把孩子生出来，马上休产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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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和护士说着车轱辘话，劝说根生和小莲同意剖腹产。小莲又开始阵痛了，痛得哇哇叫。根生在一边愁得六神无主。上手术台剖腹产，他们没有任何思想准备。从怀孕的那时候起，他们想的全是自然分娩，也叫顺产。为此，还给孩子做了胎教，轻声告诉孩子，要顺其自然地来到世界上。为什么进了医院，非要做剖腹产呢？
小莲已经在医院躺了两天。这两天，说痛就痛得大哭大喊，可孩子却始终没生出来。医生和护士已经劝过多少遍了，说只要剖腹产，马上就可以把孩子取出来。简单得很，为什么非要活受罪呢？
根生望着小莲。小莲面色苍白，五官已经痛得变了形。如果，小莲点个头，根生就会在手术单上签字。可是，小莲始终不吐口，始终坚持要自然分娩。
那就怪不得医生和护士了。医生和护士都不管小莲了，她想顺产就顺产吧，肚子再痛，也和医院没关系呀！医生和护士都不给小莲好脸色看了，将小莲扔在一边，忙着为别的产妇做剖腹产去了。
根生紧紧地攥着小莲的手，低声对小莲说：“再痛，你就咬我吧！”
小莲已经没有了嘶咬的力气。小莲的眼角淌出了泪。小莲用微弱的声音说：“我不会死的，只要我不死，我就不做剖腹产！”
根生点着头。他明白小莲的意思。小莲说过的，她要用完美的身子陪伴根生一辈子。但根生明白，如果，小莲不能顺产，就只好让她挨一刀了。挨一刀，把孩子取出来，也就不会再有什么痛苦了。
小莲仍然没有顺产的迹象。小莲再次痛得哇哇大叫。
一个护士悄悄来叫根生，把他叫到了医生办公室。
“考虑好了吗？从你家属的情况看，我仍建议实施人道主义的剖腹产。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我们医院搞了个活动，要庆祝建院以来的第10万名新生儿问世。如果，你们选择了剖腹产，就有可能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幸运儿。说到底，生孩子，还不是一切为了孩子吗？当然，我们也为第10万名新生儿设计了礼物，这就是免费让丈夫进入手术室，亲手为婴儿剪断脐带！怎么样？小伙子，有勇气吗？我相信，你的心理素质是过硬的，完全可以让自己的孩子争当第10万名幸运儿！”
根生被医生这番话扇忽得热血澎湃。根生盯着医生问：“你说话算数？”
“当然算数！”医生淡然一笑。
“好的，我签字，让我的孩子成为第10万名新生儿！”根生用颤抖的手，在手术单上签了字。
医生随手开了张单子，递给根生说：“去交费吧。”
根生交过手术费，回到了病房，看到小莲又在巨痛中叫唤了。一个护士告诉根生，已经给小莲打过麻药了。又提醒根生去手术室外等候，一会儿进手术室剪脐带。
护士说完，就把小莲推进手术室了。
“哇——”根生等了许久，终于听到了新生儿嘹亮的啼哭。
根生进了手术室。他双手沾着血，剪断了联结母子的脐带。然后，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