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丽钦
桔子红了,是该摘了。
印象里,那层层的山头,在墨绿的茂密的树叶间,泛着红的、黄的、青的桔子,桔子形态各异,大小不均。秋末冬初时节,母亲开始忙碌起来。起早贪黑摘桔子,再按个头分大、中、小堆放好,然后按不同的价格卖。她一边念叨收了多少担,一边盘算着能赚多少钱。而那些颜色不鲜亮,形状不大但还挺甜的桔子就留着送人了。每到傍晚时分,母亲总是把这些桔子分成好多袋,让我们一一送给乡邻。因此,对于桔子,我的心头总萦绕着一种说也说不清的情愫。人在县城,却常常梦回桔园。
桔园在老家的对面,站在家门口,远远眺望,就可看见高大的桔树连成一片,像墨绿色的海洋。那些桔树有些年龄了。这些年因父母外出挣钱也荒芜了。每每回家过年,父亲和母亲总是惋惜地望着那遥远的山头,怅然了好一阵。母亲曾说,那年是背着刚学走路的大弟栽的桔树,算来也有二十几年了。那原本是座小山,年轻的父亲愣是一锄一锄地把它开辟成梯田似的桔园。空手爬上去都觉得费劲。可父亲他们还要挑着肥料上去。仰望桔园,桔园静静地默立于一片晴空之下。记忆里,那桔园便是我儿时的乐园。
桔树是哪年开始结的果子,记不清了。依稀记得那时父亲对于刚学结果子的桔树十分爱惜。他给桔树修剪,摘掉部分桔花,每根树枝只留一两束,说桔树刚学结果子,别把它们榨干了。那几年,摘下的桔子都很大,数量却很少,母亲舍不得让大家一下子都吃完,就把桔子小心地放进大个的铺满松针的米缸里,这种纯天然的保鲜的方式大概只有聪慧的母亲才懂得吧。后来,桔子结得更多了,母亲便卖了些,增加家庭收入。有几年是桔子的黄金时期,村里有人做桔子批发,成车成车地运往东北。桔子还未从树上摘下,就早有人送来定金,由于大个桔子的价钱比较贵,母亲便只留些小个的,其余全卖了。也就是那时,桔子用药水保鲜,还包上了薄薄的塑料袋。自然,这包桔子的任务落在了我们手上。有时会包到深夜,为了赶进度,父亲便哄着我们:“你们乖乖包桔子,我给你们讲故事。”于是,我们便听到了五锅趣事。偶尔,父亲还会给我们唱革命歌曲。这包桔子的夜晚也因父亲的说笑而变得和乐融融。好景不长,桔子在东北滞销了。桔子的价钱跌落不说,还得想办法卖出去。母亲有着极好的人缘,加上没有斤斤计较,到家里买桔子的人也不少,其实农村人少有吃水果的习惯,很多人都是家里办喜事或是过年招待客人用。可是有几年,邻镇的一些桔子也拉到村子里卖,家里的桔子就没那么快卖掉,母亲就把桔子挑到别的村庄卖,来回得走三个多小时路,边走边卖,饿了就吃带在身上的饼,渴了就吃一两个桔子。有时,天亮就出发,可直到夕阳西下才把桔子卖完。胆小的母亲在天渐黑回家时就得一路小跑。这期间的辛劳只有母亲才能体会。
而今,那片桔园早已成为了回忆。想念家中的桔子树,它的无私奉献,给了我童年的快乐;想念家中的桔子树,无怨无悔,不求回报,养育了我,成就了我。
如今,又是桔子红了时,想家,思桔hellip;hell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