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子和
祖父故居,是我们儿时成长的摇篮、快乐的天堂。
这座屹立在江口镇邦尾村的故居,建于1942年。它“年纪”不算很大,却是一座坐北朝南的“五间厢”:主屋共两层,18间。以上下“厅堂”为中轴,朝南有对称的上下四间“厝里”和四间“三房”,朝北有对称的上下四间“后房”和四间“里后房”。这里有不同名称的五间房,故名曰“五间厢”。主屋前是大院,院埕东西两侧各有一座“下间”。
祖母常说,当年祖父一面行医,一面养蜂,所赚的钱,既要维持家庭开支,又要攒钱盖“五间厢”,历尽了千辛万苦。
让我记忆犹新的是每逢春节,在外地的长辈、同辈回来过年,一楼厅堂会开三、四桌饭呢。特别是除夕之夜,会掌勺的长辈每人做一道拿手好菜,让大家尝尝鲜:祖母的“兴化炒米粉”、二婶的韶关“冷水猪肚”、三叔的三明“芋饺”、五叔的广东“白灼海虾”等,让全家人一饱口福,回味无穷。大年夜,真是合家欢乐,热闹非凡。
长辈中,八叔年纪最小,只大我四岁,他是我们的“司令”。儿时,只要他一声令下,我们八、九个“士兵”就会积极响应,从不敢“抗命”。那天,“司令”口哨一吹响,我们立即握着自制木枪,紧急集合,之后从西边一楼“三房”的小楼梯冲上去。“咚咚咚hellip;hellip;”的脚步声惊动了在二楼厅堂的祖母。她走出厅门,到走廊上看个究竟。“司令”机灵地带领我们穿过二楼“三房”、“里后房”、“后房”,从二楼“厅堂”下了大楼梯,再穿过一楼“厅堂”,纷纷跑进放稻草的“下间”,钻入早已用一捆捆稻草搭好的“地洞”。“司令”最后进洞,用那捆稻草堵上了洞口,再叫我打开顶部的“通风口”。等祖母下了楼,连我们的影子也没找到,直纳闷呢。我们在“地洞”里得意洋洋,可就是不敢笑出声来hellip;hellip;
我们平时虽然调皮,但在农忙时个个都是家里的好帮手。生产队按每户人数分发了稻谷。我们家分到了不少稻谷,要分几批归仓。“司令”要求我们同心协力,做好晒谷、收谷、入仓之事。夏日炎炎,骄阳似火,正是晒谷的好天气。尽管在老家的“士兵”只有三个,“司令”还是做了周密的安排:他负责挑谷出来晒,收谷后再挑回屋;我的两个弟弟轮流负责看谷,以防鸟雀偷吃;我负责适时翻动稻谷。稻谷须在院子里暴晒三天,才能归仓。我们各负其责,到了第三天下午4时,我们打响了收谷入仓的“战斗”:先把谷子装进麻袋,每袋约装30斤,再把谷子抬到东边二楼“三房”;接着两个弟弟像猴子一般,从梯子爬上了阁楼;然后“司令”和我一起拉着挂在屋顶梁木下的“滑轮”之绳,把谷子一麻袋一麻袋地吊上阁楼,两个弟弟则弓着腰,站稳脚步,一起小心地把吊上的麻袋一一拉进阁楼;最后“司令”和我也爬上了阁楼,把谷子倒进靠墙木制的“粮仓”,关好仓门,这才完成了第一批谷子归仓任务hellip;hellip;
当年,我们也很懂事。这除了长辈言传身教外,我们还从平时留心观察事物中,得到启迪。那是暑假里的一天下午,老天爷突然变出黑脸,紧接着,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院子里的小鸡惊恐万分,都跑到母鸡身边。母鸡打开双翅,小鸡即钻到双翅下。母鸡又稍微收拢双翅,把小鸡紧紧地罩住。霎时,老天爷大手一挥,命雨神降下滂沱大雨。母鸡任凭风吹雨打,纹丝不动,紧紧护着小鸡。没下多久,雨过天晴。母鸡打开双翅,小鸡冲了出来,全身绒毛没被雨淋湿。而母鸡猛抖身子,甩掉雨水。此刻,我看到它的眼神是多么慈祥!八叔问我们看了眼前这一幕有何感想,我略有所思地说,这些小鸡都是母鸡孵出来的。八叔接下话茬:“母鸡疼小鸡就像母亲爱着孩子一般。”“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这一古诗名句,恰似种子在我们幼小的心田悄然播撒hellip;hellip;
然而,随着年龄的增大、工作的分配,我们手拎快乐的记忆,先后告别了故居、家乡hellip;hellip;
每逢假期,浓浓的乡愁就会把我们推回故乡,看看故居,寻找童年的足迹。一步入故居,我们便看到这座“风水屋”满面春风,笑迎子子孙孙hellip;hell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