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
如今,在人们“口语词汇”里,难以听到“农忙假”一词。然而,这个词在我脑海里却是那么清晰、亲切。
儿时往事,至今历历在目。我读小学三年级时,学校放了一周秋收“农忙假”。我干不了农活,只好做母亲的“后勤”:做饭、送饭、晒谷hellip;hellip;样样都得学着做。
母亲清晨起来,一起做好早饭、午饭,并把它盛在釉瓷缸里,放进草编的“保温煲”。我们吃完早饭,母亲把稻谷挑到院子里,吩咐我等太阳升高后晒谷。她“出工”后,我先洗好碗筷,再把地扫干净。
朝阳在围墙上一亮相,我就晒好谷了。我看见满埕仿佛铺上金灿灿的地毯,清香四溢。接着,我把地瓜洗干净、切好,放进铝锅,再捧出“邯炉”、搬来拾的柴,取一些树叶放在“邯炉”的炉膛中,用火柴点燃它,架上小树枝。火焰一燃起,我就把铝锅放在“邯炉”上炖地瓜。火苗欢快地舔着锅底,我不时地续柴火。没过多久,锅里奏起乐曲,我用旺火再炖一段时间后,揭开锅盖,用筷子捅一下地瓜,感觉还是半生不熟的,就用慢火继续炖hellip;hellip;地瓜炖熟了,我并没立即起锅,而是让已进炉膛的柴火燃尽。灰烬发挥余热,既能让地瓜炖得更烂,又能起到保温的作用。
上午10时左右,我打起地瓜,装进饭盒,踏上乡间小路,向田间前行。终于到了,我跨上田埂,看到正在耕作的母亲,加快了脚步。不料,“扑通”一声,我和沃土一见面就“接吻”。但就在那一瞬间,我抱住了饭盒,地瓜没撒出来,只溢出点汤。母亲健步上前,要扶起我。可我抱着饭盒,自己站了起来。望着她那饱含爱怜的眼神,我顿觉划破皮的膝盖不疼了。
母亲吃完“点心”,叮嘱我一番后又下了地,我则马上赶回家。一到家,我就来到院埕,脱下凉鞋,双脚插入稻谷穿行,把它翻动一遍。中午的秋阳,已难显火辣之威,只尽晒谷之责。
我为母亲送午饭回家后,忙着烧开水。水开了,我就装开水。这时,弟弟跑进厨房,不小心碰到我的手臂,滚烫的开水洒在脚背上,我惊叫一声。祖母闻声赶来,让我马上把脚伸入装满冷水的桶里。整整泡半小时后,我抽出脚一看,脚背不痛不起泡,站起来还能正常走路。遇到烫伤,这一自救方法真管用!
几番“翻谷”之后,开始收谷。我先用谷耙把谷子收拢成堆,再用畚斗装进箩筐,每筐只装半筐谷。刚开始挑谷还行,渐渐地,我觉得肩膀疼痛,如压着山,直不起腰来。后来,肩膀被扁担磨破了皮,还有血迹,可我仍然坚持把谷全部挑进屋hellip;hellip;
收谷后,我和弟弟扬着竹鞭,把鸡赶出门,让它们到空稻田里“捡食”。它们恰似出笼的小鸟,飞奔到田里,啄食掉落的稻谷。突然,我发现那只大公鸡正追着一只青蛙,便冲上前拦住了它。可它从我的胯下钻过去,继续“追击”。我便用竹鞭“打”了它,它吓了一跳,尖叫着,而青蛙逃得无影无踪hellip;hellip;西下的夕阳,袅袅的炊烟,催我们把鸡赶回了家。
农忙假,是那个时代的产物。每当那些往事涌入心海的时候,我就有所感悟:童年时代多吃苦,少年时代多砥砺,对自己成长是多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