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志

眼下正是秋收季节，田野里农民们正在收割庄稼，古诗云：“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我从小在农村长大，作为农民的儿子，深知一粒粮食的珍贵和来之不易，此情此景，让我回想起了30多年前在农村田地里捡拾稻（麦）穗的情景。
那时候，我家人口多，加上爷爷奶奶全家有10口人，由于田少人多，粮食产量低，全家人根本不够吃，以致于每年至少有2-3个月的粮食断顿。为了熬过这几个月，除了平时全家勒紧裤腰带、添加红薯片等粗粮外，我和弟弟妹妹们还去田里拾稻（麦）穗，可别小看了捡拾的稻（麦）穗，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它管不少用呢。
儿时生活的农村，一年四季要产好几茬粮食。而在收割时会有不少稻（麦）穗撒落在田地里，大人们一年四季忙碌，于是，作为家里孩子老大的我，就领着弟弟妹妹们开始在收割完的田地里捡拾稻（麦）穗。每到粮食收割的季节，风吹麦浪稻香，一片金黄，为了及时收割这些粮食，赶种下一季作物，在大人们起早贪黑、争分夺秒地抢收粮食时，我们也在田地里与大人们同步捡拾散落的稻（麦）穗。有些刚收割完的田地，如不及时捡拾撒下的稻（麦）穗，田地就要被犁掉，因为要栽插下一季粮食。
每当这时，为了多捡拾稻（麦）穗，有时候，我就和弟弟妹妹们进行分工，小面积收割时我们每两个人一组，而大面积时则一人一组，并包干到人。捡拾的稻（麦）穗满一把时就用稻草扎好放在田埂边，中午和晚上捡完回家时就各自背上捡回的稻（麦）穗交给父母。我上小学和初中时，为了捡拾稻（麦）穗，每天早上与大人一道起来，捡拾一阵稻（麦）穗后再去上学，中午和下午放学回家时也是及时赶到收割完的田地里。好在每年的暑假正是稻谷穗收割旺季，于是我和弟弟妹妹们就“转战南北”，自己所在的村庄拾完后就到邻近的村庄，直到当年的稻（麦）穗全部收割完。那时，家里人口多且粮食不够吃的也不止我们一家，各村庄都有像我们这么大的孩子去捡拾稻（麦）穗。在捡拾稻（麦）穗的孩子们之间，经常会发生“领地战”，如邻近的村庄孩子不让我们去外村捡拾，有时候虽然也让我们捡拾，但由于同一块田地里捡拾的孩子多，大家都会蜂拥而上去争抢，甚至还打架。
捡拾稻（麦）穗也存在风险。有一次，我在一块水田里捡拾稻穗时，不慎被一条毒蛇咬伤，伤口处迅速红肿了起来。我被立即送到村上的赤脚医生处进行治疗，但由于中毒严重最后又转送到县城的医院，幸亏及时，否则会要了命的，住院了好几天才治疗好，此事我至今记忆犹新。从这以后，我们捡拾稻（麦）穗时，都会穿上长裤或雨鞋，或戴上手套，以免再被蛇咬伤。
记忆中，我的童年和少年都是在捡拾稻（麦）穗中度过的。虽然感觉那时辛苦，但却伴随着快乐；虽然年龄很小，但却知道为父母和家里分忧。
今年春节回故乡过年，我们和年迈的父母聊起儿时的话题时，其中就聊到了捡拾稻（麦）穗的事，我问苍老的父亲：“那时我们一年能捡拾多少稻（麦）穗？”父亲笑道：“二百斤吧，足够全家人吃一个多月的了。”随即，父亲叹息道：“现在的农村孩子不如那时的你们，眼下很少能见到有孩子在田地里捡拾稻（麦）穗了。”一旁的儿子说道：“爷爷，是时代不同了，如今人们的生活水平大大提高，农村人跟城里人没两样了，谁还有闲工夫去捡拾稻（麦）穗。”我却对儿子说，不管这个社会如何发展，人们多么富有，勤俭节约、珍惜粮食的这个传统不能丢，粮食是命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