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
微信“老同学群”里传来信息,我的一位高中同学爱好收藏,且在当地小有名气。那一天,强烈的好奇心把我推到了他家,欣赏“文物”,一饱眼福。
步入他家的收藏厅,映入眼帘的是八仙桌、形态各异的汽灯、大小不一的古柜、古“眠床”、“红篮箱”(古时装嫁妆的箱)、古朴典雅的靠背椅hellip;hellip;突然,我的目光定格在那台完好无损的脚踏水车上——它掀起了我心海的波澜,点亮了我记忆的天空hellip;hellip;
20世纪70年代,我高中毕业回乡,成为生产队里的一个社员。我们村前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河前是一望无垠的绿色田野。当时每个生产队都有好几部脚踏水车,它们是灌溉农田的功臣。初出茅庐的我,被队里的水车深深吸引了:它的总长度在5米以上,纯木质结构,连一根铁钉都没有使用。它的身子相当于一个半封闭的长木盒。木盒里面是一片片正方形的小木块等距离地连接在一节节的活动木连杆上,木盒两头各有一个可以转动的、带有木制齿轮的粗轴,活动木连杆上的小木块则恰到好处地镶嵌于齿轮之间。吸水那头的粗轴是被封在水车内部的,而出水这头的粗轴是横穿水车头部的,两侧各穿出的长度也就是100多公分。在这穿出头部的粗轴上均匀地镶进了一排排、一圈圈的脚踏板。
我欣赏着这结构精巧的脚踏水车,情不自禁地赞叹木匠师傅的聪明才智!
夏日炎炎,正值干旱双抢时节,社员们一边抢收割,一边抢播种。播种的战役一打响,脚踏水车便大显身手:我们小伙子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抬到河边上。队里的老农们先简单地开凿出和农田相连的排水沟,再凭经验放置好水车。尽管他们没有作出精确计算,可吃水深度和倾斜度等参数都选择得十分恰当。水车置稳后,最后在它头部的旋转粗轴的正上方树起一个像单杠一样的木架hellip;hellip;我从心底佩服这些水车能手。
一切准备就绪,抽水工作即拉开了序幕:每部水车上都有三、四位年轻社员同时扑在木架上,脚下步调一致地踩着脚踏板,粗轴旋转,水车中的那些小木块就伴随着“呜悠,呜悠hellip;hellip;”的乐曲,十分连贯地跟着转动起来了。在河里吸水的那头,也随着木块的转动而将水源源不断地提了上来,灌溉田地。
我在旁边看得心里痒痒的,觉得踩脚踏水车活不那么难,跃跃欲试。母亲就让我上水车学学。我刚踩几下脚踏板,就跟不上他们双脚的节奏,心一慌,一脚踩空,还好在我双手抓住木架的同时,左右两位社员顺手扶了我一把,我才得以继续踩上脚踏板hellip;hellip;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双脚踩踏的节拍渐渐融入了这场交响乐的旋律,成了一个较合格的乐手。
此刻,在这大自然的音乐厅里,尽情欢唱的水车、乐于奉献的小河、挥汗如雨的社员们,正在合奏“五谷丰登”的乐章hellip;hellip;
进入上世纪80年代后,电动抽水机取代了农民们的繁重劳动。于是,那见证历史的脚踏水车、手摇水车,满载着绵绵的乡愁,渐渐潜入了人们的脑海深处hellip;hell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