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冰青

每当母亲和别人拉家常时，总是说我这条命是捡来的，这话一点不假。我小时候体弱多病，晚上常常做恶梦，有时刚躺下床，便幻见床头有一个女人在逗我，吓得我大声哭叫。因此每天晚上都是母亲、奶奶或爷爷轮流抱我，直到我睡着了才放下床，可是刚躺下我又哭叫起来，害得母亲、爷爷和奶奶整晚睡不好觉。母亲当时很伤心，父亲又离家出走。母亲和爷爷抱着我到处求医，后来得了脑膜炎，留下后遗症，至今我说话仍结结巴巴。
14岁时，我在南坛附中读初中。初一时我常常咳嗽，有一次上英语课时我吐出一口血，英语老师带我去看病，医生建议我休学。不久母亲又带我到医院去看病，结果查出是肺结核。当时每逢一个星期母亲就会带我去医院一次，回来时带回很多药，一天打两针抗菌药、幸亏大姐当时是赤脚医生，这样一折腾我两边大腿都打麻了，但效果还是不太理想。听说胎盘可以治这病，大姐就趁接生时把人家的胎盘弄回来洗干净了炖药给我吃，就这样母亲和大姐又捡回我的这条命。
在莆田七中读书时，我一个月回家一次，母亲一个月只给我十元钱二十斤米。我知道家里穷，不敢向母亲多要，第二学期我只好停学。后来经人介绍，我跟师傅到医院学做木匠，当时我眼睛近视，学手艺很艰难，常被师傅骂。但我很想读书，白天学手艺晚上在灯光下看书，当时医院里有一个护士常从我窗前经过，叫我出去玩，并要我陪她去看电影，但我哪里敢啊？说实话，在学校读书时我一见到女同学就脸红，连说话都会结巴，哪敢跟女同志出去玩。有一天，我看见一排穿军装的女兵在操练，站在最前面的就是约我出去玩的那个。啊！她是一个女兵，我爱军人，更爱女兵hellip;hellip;我打听后才知道这个医院是军部医院，只怪我当时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此后我再也看不到那个女兵从窗前经过，再也看不到那如柳的身影，再也看不到她穿上军装的英姿了。我一连几天失眠说胡话，白天上班魂不守舍，有时被师傅骂得眼泪一滴滴地往下流。我去找她却找不到她，因为连她叫什么名字我都不知道hellip;hellip;我一连几天都没有去上班，终日躲在屋里睡觉，有一个晚上我正想拉电做傻事时，电灯却突然灭了，一个晚上都没有电。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大姐和二姐夫接回家，这一别，我什么都没了，整个头脑乱哄哄的仿佛一场梦，三十年来这个梦一直陪伴着我跟命运拼搏。有人说人生如一场梦，但我不知梦的结局会如何hellip;hell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