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荣清
我的老家位于壶公山麓下的一片荔枝林中,山青水秀,风景秀丽。小时候,房前屋后有一条清澈的小溪环绕而过,通至木兰溪。小溪中不时有鱼儿游过,极具原生态。我喜欢到溪中捕鱼捉蟹,每次外出,收获最大的当数捉螃蟹。
每逢夏季稻花盛开时,木兰溪里的螃蟹就会纷纷通过老家旁边的那条小溪爬到稻田里,专吃稻花,吃饱后便安营扎寨在小溪中。晚上,螃蟹通常不会呆在洞里,而是悄无声息地在水底下隆起一堆泥土,埋藏其中,只露出两颗小眼珠,伪装本领不高。我与哥经常拿着手电筒,往溪水里一照,一旦看到隆泥,便伸手一捉,螃蟹就手到擒来。有时,一个晚上能捉到好几只肥大的螃蟹呢。
一年中,只有夏季才能如此轻易得手,别的季节想捉到螃蟹可就不容易了。
螃蟹有洞居习性,出入的洞穴呈方形,洞口处会留下新鲜的爪印。遇见这样的洞穴,我就从家中拿来刺刀挖洞,里面十有八九有螃蟹!挖洞多了,我发现螃蟹洞不管有多深,都是走平行道。后来听人说,如果洞是往上走的,那得特别小心,蛰伏在里面的可能不是螃蟹,而是蛇!因此,如果发现洞口往上的,我就不敢再挖下去。遇到比较深的螃蟹洞,实在难于挖下去时,我便抓一把水草,捆成一团,然后塞住洞口。螃蟹为了求生,会爬到洞口水草边。这样,过几小时后再扒出水草,也能捉到螃蟹,不过捉到的螃蟹要么已死,要么因窒息太久而奄奄一息。
后来,为了捉到鲜活的螃蟹,我便学用鼠尾粟(村里人称“螃蟹梯”)捕螃蟹,诱饵是蚯蚓,螃蟹爱吃。通常,须采长约半米长的鼠尾粟,然后把草径插入蚯蚓肚中,穿肠而过。最后,截取一小段蚯蚓肉拉到草尾部,打个小结,把蚯蚓肉系住,这样,一支“螃蟹梯”就做成了。小溪中的螃蟹较笨,用“螃蟹梯”往洞口处轻轻一搅,螃蟹的爪子就立马伸出来了。这时,只要一边抖动“螃蟹梯”,一边伸出手掌在洞口上边等候。看到螃蟹露出五爪时,说时迟,那时快,把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插入洞中,断其退路。这样,螃蟹就被捉住了。
最难捉的螃蟹是大溪中藏居石头缝里的螃蟹,十分机灵。一旦发现水中有人影晃动,螃蟹死活都不肯出来。如果不小心被吃到蚯蚓肉,螃蟹便相当知足,很难能再引其出洞,通常得花几十分钟,长的可达一小时它才肯露出五爪。为了不让螃蟹发觉,要特别轻脚轻手,悄悄地把脚伸入水里,然后长时间地弯着腰像一块石柱立于溪中一动不动。如果赤膊上阵,又逢太阳热晒,背部极易被阳光灼伤。由于螃蟹藏匿在石头缝中,伸手捉蟹时,不是手指被蟹壳上的角剌破,就是手背被沙石擦伤,一丝丝鲜血染红溪水是常见的事,用时下的流行话来形容是十分恰当的——痛并快乐着。
不过,那种快乐,与现在有钱人饱食后特地开车下乡钓鱼感觉的乐趣是不一样的。毕竟当时捕捉螃蟹就是为了吃螃蟹。我想,当时的快乐,也算是一种原生态的快乐吧。
如今,一直蜗居城市,置身于高楼林立的繁华世界,远离乡村田园生活,小时候捕捉螃蟹的情景,只能成为记忆深处一段久久难忘的恋曲。而小时候那种原生态的快乐,更是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