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割麦子使用收割机以后,农民就不用麦场了,所以麦场现在也已不多见了。
可过去每到麦收的季节,生产队首先准备的是麦场,麦场是生产队原来就有的,只不过闲置了一年还要在麦子没上场之前重新整理一遍,所谓整理也叫“按场”,就是在原来的麦场上浇一遍水,撒上麦糠,再用牛拉着碌碡磙子吱吱扭扭地一圈又一圈来回轧,直到把场上撒的麦糠轧进地面,轧完后用扫帚一扫,既光滑又平整,这才算是一个合格的麦场。
我记得我们生产队割麦和打场是有讲究的,男女有别,妇女下田割麦,男人们用车拉麦和打场。麦收时,天朦朦亮的时候,生产队长就吹着哨子满村喊:“各家各户起床上工了,姐妹们都去田里割麦,男人们都到麦场去铡麦、摊场hellip;hellip;”
那时侯,学校也都放了麦假,为了挣工分,我也跟着大人们上场干活。大人和小孩在记工分上是有区别的,我当时只能算半劳力,工分也只能挣整劳力的一半,所以,上工时大人们都叫我们这些孩子是“半截札子”。
在麦场干活是很有规律的,每天早上的活就是用铡刀把运进场的成捆麦铡为两节,前节为麦头,后节为麦秸腿。然后将铡好的麦头全部摊在场上晒,直到所铡的麦头够摊满场时为止,这天早上的活才算干完。上午的活是最轻松的,只要将摊在场上的麦来回翻几遍就行了,整个上午的时间这些男人们大都在场边的树底下休息,吸着旱烟袋,吐着一缕缕青烟,遐怡地享受着休息时的消遣。
下午,大约两、三点钟的时候,满场的麦子晒得焦干,麦穗子也都咧开了小嘴,用手抓起一把轻轻地一晃动,麦穗上的麦粒子就哗啦啦地往下掉。这个时候开始打场了,最早时候的打场是用牛拉着碌碡磙子在摊好麦子的场上来回轧,我们大队较别的村提前几年就买上了拖拉机。拖拉机打麦的时间最多也就一个多小时,它的屁股后面拉着一个大铁轮子,在摊好的麦场上面打着圈儿一圈圈地轧,直到把麦秸轧成了麦穰子,打场这程序才算结束。
接下来的就是挑麦穰,推麦堆,所有在麦场上工的男人们全都进入了角色,有的用麦插子挑麦穰;有的用推板推麦堆;有的用木锨一锨锨地卷麦;也有的用扫帚跟着扫场。你来我往,场景十分热闹和壮观。约一小时的工夫,场上就堆起了大小不均的一个个带糠的麦堆。下一道工序就是扬场了,扬场是个技术活,我们这些“半截扎子”也就派不上用场了,每一堆麦子最多也就两到三人,人多甩不开锨,扬场还得看风向,风太小了甚至没有风时就不能扬场,因为这时扬起的麦粒和麦糠会一起落下来,麦糠不能被风刮出去也就白挨累,所以扬场只有那些技术好的大人们轮班干了。
扬场还需要一个配合的工序,扫麦余子,扫麦余子也是技术活,比扬场轻快得多。扫麦余子的人要戴上席夹子,弓着腰用扫帚在扬下来的麦堆上来回轻扫没被风刮走的麦余子。扬下来的麦子不时地落在扫麦余子人的席夹上面,砸得“啪啪”响,像是带有节奏的雨点一般,悦耳动听,仿佛是炎热的麦场上在下着清心透凉的丝丝小雨。正挥舞着木锨的扬场人没有感觉出一点的炎热,他们干得更起劲了。场上的活每天都是如此,每一个麦季都要持续一月有余,直到最后垛大垛,整个麦季才算结束。
垛大垛这活可不轻松,要将一个多月来所打完的麦穰子和麦秸腿,全部摊在场上晒一上午,然后集中一起,垛在一个大垛上,不论垛子有多大,需要的时间长和短都要当天完成,直到全场没有留下一根麦秸。大垛顶上满麦糠,用泥封垛顶,整个麦场才算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