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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好狗肉
【发布日期:2010-04-01】 【来源:本站】 【阅读:次】

□凌明信

朋友圈中的人都晓得阿虎有一大嗜好:喜欢吃用鲜啤炖的狗肉,至于鸡肉、鸭肉等等,他一概不吃。有一次,阿虎的亲戚来城里办事,还拎了两只硕大的白色麻袋到他的套房。麻袋上端扎了条显眼的红绸布,据长辈人说,这是莆田一大民间习俗,有大吉大利之意。一只麻袋装着满满的龙眼,龙眼是莆田四大名果之一,也是国家地理标志产品,据说,这位亲戚所在村庄靠近山谷,连台风都刮不到,因此这一带的龙眼被视为极品龙眼;一只麻袋装着一只七、八斤重的公鸡,这公鸡整天吃着田间稻谷和蚯蚓,也是极品农家鸡,只是这公鸡乘了几十公里的班车,该是晕车或者受惊缘故,拉了一大堆的屎,整个麻袋臭哄哄的。阿虎微蹙眉心,叫媳妇把装鸡的麻袋拎到楼下柴火间。第三天吃晚饭时,媳妇才突然想起柴火间的那只公鸡。媳妇说,阿虎,我听说现在乡下人也进城买鸡,真正纯农字号的鸡鸭也挺缺乏,春节里花两、三百块钱也难买到一只。吃完饭后,抽空把鸡宰掉,给儿子补补身子。阿虎放下碗筷,下楼,打开麻袋一瞧,公鸡已瘫成一团。阿虎心里很不是滋味,为儿子感到惋惜,没有口福喝上一碗难得的补汤。当他把死鸡扔进百米外的垃圾车时,旁边捡破烂的抬头向阿虎张了张嘴唇,却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微微笑了笑,这一丝笑容,让阿虎感到心慌。容不得阿虎多作猜想,便到家了,迎接他的是媳妇的一顿河东狮吼。心中有愧的阿虎像一只秋后的蝉,哑了。
一年中,阿虎有好几次跑回乡下老家。他对媳妇说,明早我回乡下一趟看看老人。孝敬父母,天经地义,况且,丈夫还体贴媳妇天天悉心照料儿子起居,很辛苦,不用跟阿虎往乡下来回跑。心里美滋滋的媳妇自然不晓得阿虎回乡下吃狗肉这档事。这年冬天罕见寒潮来袭,阿虎叫上平日跟他玩八十分扑克游戏的三位“常委”,四人刚好凑成一车,直奔乡下。家里弟弟把一大盆啤酒炖和卤的狗肉端上,还有溪虾和温汤羊肉,弟弟两个年长的朋友还带来了十斤“三寸”,就是一种仙游山区群众用糯米自酿的米酒。室外寒风嗖嗖,室内诸君食欲盎然,弟弟的其中一位朋友是某书记的哥哥,他建议把米酒热一下。阿虎说,稍微温一下就行,这米酒后劲大,太烫了大家待会儿消受不了。说到这,阿虎把一块刚吃一半的狗肉搁在碗里,给大家讲了一个笑话助酒兴:十五年前,在仙游山区工作的朋友邀他上山吃野味。他才第一次听到“三寸”这种米酒。喝着香甜可口的米酒,咬着沁人心脾的山笋,他不禁心花怒放。当然,后来的事他就记不住了。朋友说,他走路像井台上的轱辘——摇摇摆摆,半夜翻江倒海地吐了一阵后,便黑灯瞎火着去开门想解决内急,不料,刚好摸到朋友挂在门栓上的电棍。他手中握着电棍,以为这是门栓,门栓都掉了,这门啥还打不开。内急的他迷迷糊糊中,拼命地摆弄手中的电棍,朋友被“嗞嗞嗞”的声音吵醒了,吓出一身冷汗:阿虎无意中把电棍开关打开了。
阿虎的笑话让在座诸位捧腹大笑,接下来,热米酒上来了,大家喝得正酣,不知不觉中,十斤米酒已经见底了,阿虎让弟弟再扛来一大箱啤酒喝。这酒从中午一直喝到晚上。阿虎喝得酩酊大醉,而睡意朦胧的媳妇见丈夫迟迟不肯回来,便拨通了乡下的电话,阿虎背着媳妇回老家偷吃狗肉一事,这才显山露水。
爱屋及乌,照理说,阿虎如此钟爱狗肉,该对狗怀有一种无以比拟的偏爱才对呢!事实上,在阿虎心里面,早已将狗恨入骨髓,只是阿虎从不把心头的这个秘密公之于众。
阿虎对狗恨之入骨,这要从上世纪八十年代说起。那时,在农村,最怕听说张三李四王五被狗咬的事,一想起他们中的某个人被狗咬后发了疯,都会起鸡皮疙瘩。阿虎每天都被父亲打发去捡猪粪,每次都受到了数只肥头大耳青面獠牙恶狗的猛烈攻击。这天,阿虎纠集了另外两位捡猪粪的伙伴,每个人都捡了块光滑的溪石藏在身后,该是这只狗时乖命蹇,当三块溪石狠狠地砸向狗头后,三人迅速跑开,身后传来恶狗鬼哭狼嚎般痛苦的尖叫声,还有狗主人远远的怒骂声。这以后,做了亏心事的阿虎,不敢再来这一大片集体厝捡粪,害怕被狗主人认出。其实,阿虎那出惊心动魄的打狗壮举,只是出了口心中恶气,实质上没捞到什么便宜和好处,道理很简单:这一带集体厝猪养得多,猪粪满坑满谷,丢失了这一大块猪粪来源地后,阿虎捡猪粪的成绩大不如前,气得父亲大骂他是败家子:“田里的地瓜苗正等着用猪粪,你却整天不去捡,跑到山上掏鸟窝,摘吃了屎都拉不出来的野石榴!”哑巴吃黄连,阿虎不敢把上次打狗的事告诉父亲,只是心里头对那只恶狗咬牙切齿,恨不得马上把它一刀劈成两半后,再来个焚尸扬灰。这也为阿虎以后对狗的仇视埋下了很大的伏笔。
那段时间里,到处都能看到疯狗吠日的场景,民愤鼎沸。“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疯狗的嚣张导致了它们的杀身之祸,几个月后,一场屠杀恶狗的运动席卷而来,大队打狗工作队几十号人马,个个都带着把长长的铁钳或铁锤,以横扫千军之势痛宰藏匿在村庄各个角落的种种疯狗。阿虎亲眼目睹了屠杀场面:工作队先用铁钳套住狗的脖颈,紧接着把狗头按倒在地,最后用铁锤猛敲几下,顿时,狗头脑浆迸裂。整个杀狗过程极其残忍,特别是那个装狗头的“尿素”袋,一片血淋林,谁见了都恶心,但想想平日里无缘无故遭受疯狗的种种攻击,顿觉得这真是大快人心。
阿虎就是从那时起,好上了狗肉,狗肉是用大铁锅煮的,而煮的生产队社员也是别有一功,把狗肉烹调得香喷喷的。每逢有狗肉吃的时候,阿虎的父亲便吩咐母亲不用煮地瓜粥了,父亲说,吃狗肉有个讲究,肚子越饿吃起来越香hellip;hellip;
阿虎刚进城那一段时间里,在街头很少见到狗。偶尔他会听到几声犬吠声,心里面总觉得好笑,这数只关在钢筋水泥房里的小狗,整日里吃着可口的狗食,外面再扎了件花花绿绿的保暖外套,很显然这些已经退化的小狗,充其量只能算是披着狗皮的宠物。这一点,从狗吠的分贝上最能体现出来,轻声细语的叫声倒像圆润十足的小鸟啁啾,如隔靴搔痒一般,丝毫吓不了路人。所以,阿虎虽早已把狗视为仇者,可这长年累月的不见一只野性十足的狗,有时心里面还真有点空空的感觉。
十年前,阿虎乡下的父亲被邻居的一只家狗狠狠地咬了一口屁股。邻居是位不务正业的小混混,不但不出打狗针的钱,还不无道理地说了一句:“谁叫他从我家门前经过呢!”这话一下子激怒了阿虎:“这一带里,我们家最早盖房子。他们家盖房子时把我们家每天必走的田埂都占用了,不从他们家门口走路,我们一家子又不是老鹰可以飞过去!”阿虎说要上门找那年轻人评评理,讨回打狗针的钱,讨回起码的公道。父亲坚决制止了阿虎,就怕那个不讲理的人一冲动伤了阿虎。阿虎说:“父亲越老越胆小怕事,一辈子都耐着性子做人有什么意义,现在社会讲法制,人家骑在你头上拉屎拉尿,你也不吱声,窝囊不窝囊!”阿虎甚至还给父亲讲了一个故事:一天,有一个大人去邻居家借挑稻草的“双头尖”。邻居家大人去田间劳作,吩咐家里小孩不要轻意开门。借东西的人说,我是某某人,你不开门也行,把“双头尖”从狗洞里递出。小孩照做了。中午,借东西的人来还“双头尖”,说小孩你不用开门,我把“双头尖”从狗洞递进去。小孩不懂事,趴下来接,却正好被“双头尖”刺中了!阿虎本想用这个故事告诉父亲一个道理: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找人家评理总可以吧,该挺直腰板做人时,不要像老太太的小脚——窝窝囊囊。父亲说:“阿虎!冤家宜解不宜结,都是邻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咱们小心走路就是了”。
这几年,邻居那个小混混变本加厉地养起狗来,阿虎每次回乡下,邻居那两只拴在窗口的狗仔总是后两脚踏地,前两脚悬在空中拼命地挥舞着,两张黑乎乎的嘴巴朝着他一阵狂吠,气得他青筋暴跳。真想一脚踹死这两只挡道的坏狗。
这一年,是龙眼的大生年。台风少,雨水丰沛,沉甸甸的龙眼压弯了一片片枝头。九月初,阿虎回乡下摘龙眼,刚好,邻居那一家子也在摘。都是一个生产队的,三十年前分龙眼树时,自然分到一块。这片龙眼树靠近山坑,摘龙眼不方便,悬在山谷上空的龙眼,人必须下到坑底,再靠长长的竹梯才能摘得了。赤日炎炎,烤得阿虎有点吃不消,他走到坑底,正想蹲下来捧把山泉洗洗脸时,突然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声,是邻居那个男人的竹梯反倒过来了。阿虎眼明手疾,大步流星跑过去,把邻居小男孩抱起。小男孩安然无恙,只是邻居那个男人很显然摔断了右腿,更要命的是他裤兜里的那把剪刀阴差阳错地刺中了自己的肋骨。这把只有七、八厘米长的剪刀是上班时用的,他带上可能是图剪龙眼小枝叶方便,不料这一来,倒无意中害了自己。阿虎一家人把遭受重伤的邻居送到了医院,阿虎的弟媳妇还帮邻居照看孩子好长一段时间。
后来,邻居家的那两只拴在窗户旁的狗销声匿迹了,邻居还把门前的路铺上一层砂石,阿虎一家走路方便多了。再后来,阿虎和狗肉一刀两断。他那几位平日里跟他甩牌的“常委”再也吃不到狗肉,便半真半假地说,要开除他的牌籍。
二年后,阿虎的儿子考上大学,每天晚上,阿虎和媳妇都会出去散步,开始儿子不在身边的“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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