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金湘
小时候,我们可不像现在的孩子这样金贵。大人们为着生计日夜操劳,我们小孩子们呢,也不敢奢望什么,自顾自地玩着。
那时候,我们没有什么象样的玩具,大都靠自己动手制作。男孩子最爱做的玩具是手枪。秋天时,小溪两岸长满了大号的芦苇,在一些溪流转弯的地处,长得特别旺。放学后,我们来到溪边,下到河床,挑捡了一些称心的苇杆,在岸上做起芦苇手枪。这种样式的手枪好做、耐看,但不经用,质地软,过些天就枯萎散架了,也轻飘,拿在手上没有木头手枪那样让人觉得硬实。可是要做一把木手枪,那是轻易做不了的。材料不好找,得是块木板,工具也简单,只能是柴刀粗打,小刀细削。钻枪中间的那个扣孔特别耗费精力,但孔是一定要钻的,那是木手枪的点睛之作,做好后的手枪看上去会神气很多。最难的是得偷着造做,不能让大人知道,不然会遭骂,若是使坏了工具,挨打都有可能。
比起木枪,木刀、竹笛、竹剑,弹弓却好做多了。童年时制作最多的就是弹弓了。在我家乡,盛产油茶,油茶树到处都是。这种树的枝杈条细质且柔韧,晒干后极其韧挺,是做弹弓的天然材料。每年我们都要做几把弹弓。随着弹夹、橡皮筋等材料的不断进化,我们的手艺也逐渐得到提高。到后来,我们制作出来的弹弓都可以称作是艺术品了。弹弓做了很多,真正拿出来用的却很少,因为不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弹弓都是禁品hellip;hellip;现在想起来,那时的玩具,主要是为了喜欢,实用的还真没有。
上小学四年级时,邻家的小孩子做了辆木四轮车,看着他费劲而兴奋地和几个同伴玩着,我羡慕极了。通过几天的观察,我摸清了材料与做法。我明白那是个巨大的工程,但材料我是根本弄不到手的。四个轮子得用空心的杉木锯成,我家里没有锯;要用到好几根的大铁钉,我只能找到一、两根;而木箱呢,更难得到了,得用供销社里那种装农药的大木箱。我也曾到供销社里侦察过几回,不要说下不了手,就是弄到手,也无法弄回家里加工。再说我是个三好学生,胆也怯,小偷小摸的事万万不敢做,不久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这可能是我想做而没做成的唯一一次吧。不过用竹子剖开,里面夹个轮子的独轮车和中间一根木棍两边各一个轮子的双轮车还是做过几回,过过有车一族的瘾。
后来,我随父亲到象溪上五年级。凭着作为一个老师孩子的优越感,工具容易借,材料也容易讨到,我在做玩具方面的才华得到全面提高。不过那时也大了,做小玩具的心性也渐渐地收敛了。五年级的下学期, 我转到了中心小学,在这里,操场广阔,同学们玩起了滚线圈。这种玩具是把一根铁线折成一个四方形的框,在框中套一个线圈,把框柄插在一根小竹棒里,拿住小竹棒就着地面推着圈子滚动。线圈先是用竹的桶箍,但是竹桶箍过于轻浮了,滚不了多长时间,圈子就倒地了,没多大意思。后来一位同学送我一个铁的,滚动起来不但铿锵有声,而且不易倒地。在这个学习紧张的学期,父亲有了新的工作后变得更加忙碌,而铁线圈也已成了我形影不离的伙伴。假日我得回家,从家到学校要走15公里的山路,山幽林密,行人稀少。作为一个少年,走这么长的路不亚于一次长征。有时我一个人独自行走的时候,滚动着的铁圈陪着我一步一步逼近回家的路程,它让我忘掉了行程的劳累和孤寂,也让我消除了途中的害怕hellip;hellip;
长大后,我常想,我的童年时代也曾拥有过玩具,虽比不了现今的孩子富足,但谁又能说它不珍贵呢hellip;hellip;有些事现在想来,只要曾经拥有,就不会让我们有太多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