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春明

我的相册里，有两张新旧全家福。旧的已经发黄，新的是最近才拍摄的。每当我翻看这些照片时，心中的温馨之感就油然而生。
先说旧的吧，这张全家福拍摄于上世纪80年代。当时祖母80大寿，一大家族的人济济一堂，为老人家祝寿。那时候，傻瓜相机刚刚有的买，妹婿会清就买了一个，这在当时的乡村可是个稀罕物。由于家乡地处偏远的山区，离县城有七、八十里地，加上交通不便，不可能去县城请照相馆的师父拍照，妹婿的傻瓜相机就派上了用场。记得当时是正月初八，天气阴沉沉的，加上照相时正是下午，光线不好；而傻瓜相机又没有闪光的装置，所以照出来的相片只能差强人意。
那次照相，名副其实的全家福，该来的都来了。父辈、兄弟辈、子侄辈，真正的四代同堂。这在家乡方圆几十里内都不多见，很值得骄傲。当时的情景我还清晰地记得，几大家的亲戚都来了，整整聚了十几桌人。一天到晚，鞭炮声不断，热闹非凡，让偏僻的小山村更增添了几分节日的气氛。晚上，还请来了公社的电影放映队，就在家门口放映电影，整个大队的乡亲们都来观看。屋子里还在猜拳喝酒，操场上已是人声鼎沸，电影只得早早开场。那情景，让身为长孙的我热血沸腾，这是我人生遭遇到的一次最热闹的场面。我清楚地记得，我家和叔父家的大门两边都贴上了我自己撰写的祝寿对联，现在已经记不起内容了，但横批“四世同堂”四个大字则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那时候，农村刚刚开始改革开放，生活水平已经有了一定的提高，父辈们为了祖母的八十大寿倾尽最大能力，酒水办得像模像样，亲戚们很满意。
如今，再翻开发黄的全家福，还能清晰地发现祖母饱经沧桑的脸上露出的满意而慈祥的笑容。她老人家坐在我买的塑料藤椅上，儿孙绕膝而蹲而立，天伦之乐无可比拟。为了能使照片长久保留，去年我特地将其塑封，虽然很小，但那份情很重。
再说新的吧，是去年春节在弟弟处为母亲八十大寿拍摄的。母亲因患脑血栓口不能言，半身不遂，为方便护理送到了弟弟处。母亲过八十大寿时，弟弟在饭馆安排了一桌酒席，我们兄弟姐妹悄无声息地为母亲祝寿。傍晚，等两个侄女下班，大家就依偎在母亲坐的沙发旁，用我带去的数码相机拍了一张全家福。我只能含着眼泪为母亲祝寿，不知母亲是否听懂了，但从她淡然的表情中似乎可看出一点满足，而作为长子的我，则更多的是一种无奈。
回来后，我特地去照相馆将这张全家福翻洗了五张，而且是一尺二寸一张。到底是数码相机，即使是傍晚而且在室内，还是那样清晰，这非当年傻瓜相机拍的几寸照片可比。大家都说拍得好，我们兄弟姐妹一人一张，以作长久的念想。
人生就是有诸多的缺憾，当年祖母八十大寿的全家福，喜气洋洋，可是留下的照片却模糊不清；而今母亲八十大寿的全家福，即使清晰，却总让人有种说不出的遗憾。然而不管怎样，这两张全家福，肯定会深深地铭刻在我的心上，因为它是亲情永久不衰的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