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学峰
儿时,每当爆米花的师傅进入村里,那长长的“炸米花喽——”的吆喝声,总会把村子里搅得热闹hellip;hellip;
爆米花的师傅一般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黝黑的脸庞和蔼而慈祥,身上穿着老式的旧棉衣,看起来像个大企鹅,可是手脚却很麻利。他总是找一个避风的角落,架起一个小风箱。爆米花的锅是一个铁筒罐子,显得厚重,像深不见底的黑洞。安放在一个用钢筋做的支架上,摇手边还有一个圆圆的气压表。将米倒进深黑的锅里,放上一点糖精,紧紧地拧上盖子,拉动风箱,娴熟地摇动铁罐,不时看看气压表。大约一刻钟,那师傅就将铁罐头伸进旁边预备好的麻布笼子里,一拉一扯,“嘭”的一声巨响,腾起一片白烟。来不及眨眼,一股浓烈的米花香气钻入鼻孔。那些早在铁罐子里闷得难受的米粒,一见新鲜空气,几乎一下子同时爆开成白的米花。炸米花的主人迅速上前,孩子们更是按捺不住喜悦,蜂拥而上,顿时大人小孩的笑声一起飘向远方,村子里一片欢乐!
那时节,我家也是每年要爆米花的。母亲从粮缸里撮出一瓢米,带着我来到爆米花的师傅面前。她把米交给爆米花的师傅,唠叨几句,扭头就走回家去忙家务。剩下的全然是我的事情,冰冷的风从村子那头吹来,可是我毫不觉得冷,一心只等米花的爆炸。
爆米花的师傅一手拉风箱,一手摇转炉,健壮的腰身扭出优美的弧线。我们几个孩子便争着挤过来,帮助师傅拉动风箱。我抢在最前边,那师傅先是迟疑地看我一眼,立即又拍了下我的头,表示答应。我立即拉动风箱,小脸蛋上绽开小花。我一边拉风箱,一边瞪着眼看铁罐,那一副老实的面孔总是绕着固定的模式旋转,明明转得飞快,可是我老觉得很慢,焦急地等待着那米花的爆炸。
爆米花一锅锅地炸响,我们拿着米花回到家里。全家人都围过来品尝,妹妹抓起一把就塞进嘴巴,奶奶没有牙,吃相也最好看。那时,爆米花可算是上等美味,大人们舍不得一次吃完,就留下一些封存着慢慢享用。
如今,爆米花制作的食品越来越多,花样也越来越新颖,街市上随处可见,但我总是难忘岁月深处的爆米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