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 野

卖冰棍的选择不同的人群，做着相同的生意，整个夏天中，他的买卖生意都很红火。
夏季卖冰棍能赚钱，我和邻居伙伴跃跃欲试。
经过几天的酝酿，我俩准备了一只冰棍箱，箱子的里外都抹上了一层白色的薄膜，因为伙伴的父亲是村里有名的“八古生”，我们就请他在箱子的正面写下了两个大红的“冰棍”。伙伴的门前恰好有一株苦楝树，我们决定：在树下搭个石桌，把冰棍箱放到上面。我们的生意开场了。因为我们是在马路旁边卖冰棍，所以，刚开始卖时，好多过往的熟悉的陌生的人，都会往苦楝树下瞧一瞧，甚至还有数个骑着自行车卖冰棍的，故意慢腾腾地骑着车，从我们的眼前一路吆喝过去。同行是冤家，看来，我们的突然冒出，已经触犯了如今算得上是我们同行的利益，难怪他的神经绷得紧紧的。
我们毕竟是小孩，卖冰棍的第一天，我俩都缩手缩脚的，不敢大声吆喝，只是怯生生地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到了晌午，我们才卖出了几支冰棍，这让我们非常焦急：过了晌午，箱子中的冰棍就会逐渐融化，到了那个地步，谁还稀罕我们的冰棍？正当我们心急如焚时，在邻居家租住房子收鸡蛋的大伯站了出来，他穿着一件短裤和一件背心，边扇着蒲扇，边朝着过往的人高声叫喊。因为他是收鸡蛋的，附近几个村庄的人都认识他，这一来，熟悉的人赖于他的脸面，就上来买冰棍。不一会，箱子中的冰棍卖出了一半。马路的对面是一个砖瓦厂，砖瓦厂的地势比马路高出了两米，背对马路的墙壁上有好多小孔，像一座古城堡，是专门用于通风的。这会，大伯就用他平日收鸡蛋的声调，朗声高喊，这不停歇的叫喊声也传到了对面的砖瓦厂，里面的瓦匠纷纷从小孔探出头，对着大伯大笑着。这些贴在墙壁中的脸蛋，就像是墙壁上突然冒出了一排鸟窝一样，其模样有点滑稽。大伯一看见这些熟悉的面孔，心中一喜，他知道大单的生意来了，就频频挥动手中的扇子，连说几声“喂，我在卖冰棍呀，快点过来，推销几支！”很快，瓦匠像排队一样，来到苦楝树下，一个人左手一支，右手一支，左右开弓地吃起来。箱子里剩下的半箱冰棍销售一空。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感，强烈地冲撞着我们，我们暗自为今天的好运气高兴。
第二天，来买冰棍的人明显多了起来。但到了晌午，我们还有一些冰棍没能卖出。邻居那个大伯又给我们出点子，说：“山不过来，我们过去。你们带上冰棍，去对面的砖瓦厂和附近的陶瓷厂走一圈，肯定能卖掉！”这是一个好主意，我们照他的话办了。结果，剩下的冰棍一下子就卖掉了。砖瓦厂和陶瓷厂的工人中午都在加班，这个时刻，他们饥肠雷鸣，肚子饿得咕咕叫，见我们背着冰棍来了，他们停下手中的活，接过一支冰棍，用牙齿撕开包在冰棍外面的那层纸，狠狠地咬了一口。可能是太冰了，他们张开嘴巴，呼了一口气。我们吃冰棍，是一点一点地舔，他们呢？像啃鸡腿般，三口两口就咬掉了。吃了我们冰棍后的工人，说：“去！帮个忙，把陶瓷厂门口那个卖肉片汤的老头叫来！”不一会，老头就挑着生着火的炉子，一放下担子，就给他们盛肉片汤。他们一人一碗，狼吞虎咽起来。大概是感激我们吧，老头说，“也给我一支冰棍吧！”我们双手一摊，没有了。
砖瓦厂和陶瓷厂的工人不是每天都干活的，碰到烧窑时，他们不上班。没办法，我们就轮流背着笨重的箱子，到处叫卖，伙伴说，这个季节，山上有好多人在干活。说干就干，我们上山了，走过一层又一层的梯田。正在梯田中干活的人，见到我们，一脸惊讶：“哪有把冰棍卖到山上的道理？”当我们把整个山头都走遍后，数了数箱子中的冰棍，只剩下两支。汗流浃背的我们，找了个阴凉处坐下，美美地吃着冰棍。
龙眼成熟了，到处都是摘龙眼的人，我们背着箱子，一门心思地往龙眼树下钻，那个时候，龙眼非常值钱，我们边卖冰棍，边捡地上的龙眼。在一处龙眼林中，我们刚放下箱子，村里的那个哑巴就跑过来，一把夺过我们的箱子。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我们大吃一惊。我们和哑巴激烈争夺冰棍箱，哑巴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在争执中，我们被哑巴踢倒在地。哑巴力能扛鼎，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平日横行霸道，村里的人都不敢惹他，今日碰到我们俩敢跟他争斗，这一下子激怒了他，他重新把箱子夺过来，倒扣着，里面的冰棍“哗啦啦”地掉落下来。我们心一缩，被吓得心里直扑腾，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不知什么时候，我们的身边围了一大堆的人。哑巴不停地比划着，众人才明白他要表达的内容：他怀疑我们偷摘了他家的龙眼。我们也不甘示弱，理直气壮向大家解释：刚摘下来的龙眼，蒂是新鲜的，而我们口袋中的龙眼，蒂上都发黑了。大家明察秋毫，都齐声附和我们，说我们说得在理，而理屈词穷的哑巴也被大家趁机大骂一通。平日作威作福的哑巴，第一次低下了头。这一趟，虽然我们解除了疙瘩，但损失惨重，还挨了一顿打，真是吃了哑巴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