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黎明
每到年底,我通常都会给自己添几套新衣服。这似乎是我一直以来养成的习惯。确切地说,是母亲为我养成的习惯。
小时候,家里经济困难。每到年底时,父母总是为还债,愁得一筹莫展。但无论家里再穷,母亲都会通过东挪西借,凑到给我们几个孩子买布料的钱。他们决不会在过年的时候,让我们的新衣服“缺席”。
现在的家长,过年时给自己的孩子置办一两套新衣服,也许不算什么。特别是城市家庭,给孩子买衣服,少则几百元,多则几千元甚至上万元的名牌货都不在少数。可农村家庭就难了,特别是家里孩子比较多的家庭。对这样的家庭来说,如果要给每个孩子置办一套新衣服过年,那可以说是一项大工程。
在我的童年时代,要想穿上新衣服过年,那更是难上加难。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当时正值改革开放初期,全国的经济状况都普遍落后。因此,置办一身新衣服过年,对大人来说太奢侈。对孩子来说,是需要家长帮自己去圆的梦。
是的,新衣服像绚丽的梦,深深吸引着童年的我,一年又一年地盼望过年。这在当今的孩子看来,似乎太夸张。但相信上世纪八十年代前出生的孩子,对这种感觉必定深有体会。因为,他们几乎都和我一样,那么刻骨铭心地“梦”过。
那时,每年离过年还有四、五个月的时候,我们家兄妹仨就经常在晚饭后围聚在母亲身边,叽叽喳喳地讨论过年的新衣服。其实,也是三个孩子向母亲描述自己构想已久的梦,并希望母亲帮自己去圆。幸好母亲每年几乎都是照单全收,将我们的梦都一一记在心头。并且一年又一年吃力地帮我们“圆”。
每年的大年初一清晨,当我们醒来,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必定可以看到自己一套崭新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床头。当我们穿起新衣服,把手往衣兜里一插的时候,必定可以触摸到一个结实的红包——压岁钱。顿时,让我们在梦想成真的兴奋中沸腾。时至今日,那种别样的感觉,依然让我们无比怀念。
母亲每年为了我们过年的新衣服,通常在秋初的时候,就得开始做准备。不外乎是,挑出二十多个鸡蛋,把它们孵成小鸡。之后,每天一把米一把谷地养着。到临近年关之时,鸡刚好成年了可以卖。这卖来的钱,除了给我们三个孩子过年买新衣服的布料之外,还得划算着年后交学费。
记得有一年,临近过年不久的一天,母亲去割柴草去了,我们几个孩子又在上学,家里没人在家。因此,有人乘机把我们家几只准备过年卖的鸡,全部偷走了。母亲回来发现后,伤心地大哭了一场。后来,母亲还是通过东挪西凑,给我们弄齐了买布料的钱,才没让我们过年扫兴。
幸好母亲心灵手巧,会自己裁缝衣服。每到年底,母亲买回布料后,必定加班加点,熬几个通宵把我们三个孩子的新衣服赶制出来。母亲不管再苦再累,一定会在大年三十晚上或年初一凌晨天亮之前,把三个孩子的新衣服全部完工。然后熨烫好,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我们几个孩子的床头。当我们大年初一清晨醒来的时候,我们的新衣服总是像鲜花一样盛开在我们的眼前。那种幸福感,真是难以言喻。
转眼间,我们三个孩子都已成家立业,过上了自己幸福的生活。现如今每年临近过年的时候,我们都争抢着为父母买这买那。给他们买合身的衣物,和称心的食品。其实,归根结底,我们仍然在为自己圆梦。圆一个回报父母,孝敬老人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