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 信
我手中的这盒饭还带有余温,这样的白米饭,大队的社员也是一年吃不了几回!正当我囫囵吞枣时,班主任走到我的跟前,说,把盒饭收起来,跟教师一道吃。我一再推辞,班主任急了,一把拽住我的胳膊,足足拉了五、六十米,来到校长跟前。班主任曾经在公社农场干活数年,他拉我时,仿佛是在用绳子绑一只小鸡!校长立马把我拉到教师堆中,他们正围在一个大得出奇的盆子前,手中拿着筷子,站着大口大口地吃着面条,满嘴油腻腻的。有面条掉下来了,他们就用一只手承着,把掉在手掌中的面条一并吃干净。他们对粮食的珍爱可见一斑!见我迟迟不动筷,校长环顾了四周,提高声调说:“都是你的教师,还生分咋?给我大口地吃,今天一定要让你油一回!”一会,教师们都装作吃饱的模样,走了,只剩下校长、班主任和我,这一来,我的胆子大了,大口吃了起来。真是好吃!
这一次春游,我们“游”了一个来回,有三十公里。大家都玩得非常尽兴,因为这点路程,对我们而言,只是“小菜一碟”,春节中游春,我们一天就跑了好几个地方,有一回,邻居几个高中生骑着自行车,带我们上县城去。走了五公里后,遇到一道徒坡,高中生逞能,几乎是站着踩自行车。不料,自行车链子掉了,我们都摔倒在水沟里。链子断了,新衣脏了,可大家没有打退堂鼓,继续前行。我们推着自行车游春,来回走了三十公里,那才叫累呢!春游比游春轻松,而且,这一趟春游,我的收获更多,有口福,让肚子真正“油”一回。
春游,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奔向无垠的原野,领略了从平原到山地的喜悦心情,让我们骤感天地宽广,胸怀也为之豁然开朗。
后来,干旱季节来临,库区的清水引到我家门口。我们在渠道中发现了数条草鱼,大家活蹦乱跳,眉开眼笑的。我说了一句,“这鱼是从我的老家游过来的!”同伴来劲了,怂恿说,“你就带我上库区钓回鱼吧!”夏天中,钓鱼是我们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可到十几公里开外的山沟沟钓鱼,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见我不吱声,同伴便给我来了个激将法。最终,我妥协了,带着几个伙伴,去大坝上游的小溪钓鱼。我打算也抄那条近路走,刚开头,我还记得路,渐渐地,山越来越高,草越来越密,路也越来越难走。在山路的分叉路口,我们迷路了,踯躅了良久后,我们像抓阄一样,选择了一条路。走着走着,在我们的莽莽撞撞中,小路销声匿迹了,再环顾四周,山上那密不透风的芦苇,在风中翻滚起伏。周围不时有粗厉的声音传来,像鬼哭狼嚎一般。在这深山老林中,这粗厉的声音反倒是如此的萧瑟静寂。这场面着实让人魂飞魄散。
“那草丛中肯定有野猪!”不知谁大喊了一句。大家心中本来即忐忑不安的,哪壶不开提哪壶,他的话一出口,大家不禁打了个冷颤,头皮发毛,双脚颤抖!是呀,看那起伏不定的芦苇,似乎有头野猪向我们逼近!“快点跑!”大家争先恐后地往回跑着,惊惶失措中,有人摔倒了,在芦苇间翻滚着,摔得鼻青脸肿,吓得脸色苍白。
回来后,大家都埋怨我,“什么近路?简直就是一条死路!想把大伙送去喂野猪!”
过了几日后,我又带着他们上路了,这一次,我们绕大圈,尽管山路沟壑纵横,但我们还是顺利到达库区上游,在小溪中,我们还钓到了一些草鱼,一条只有数两重!若干年后,我多次去大坝,算是故地重游吧。宽畅的水泥路,早已将当年的泥路湮灭掉,而那条我只走过一趟的近路,那条我在春游中所走过的近路,一直成为我心中的一个谜。
第一次去春游的事历历在目。第二次春游,我们去的是附近的一座山头。这可不是一座简简单单的山头,这里曾经是“全国第一包”的发韧地,这个山头也因而叱咤风云!在山上,我们品尝了橄榄,品尝了家乡的果实!而第三次去春游的过程,也仿佛就是昨天的事。那天早上,我从稀饭中捞出米饭,装在饭盒中,就上路了。路上,走在我后面的同学尖叫道:“你的书包下雨了!”我一看,原来是饭盒中的“汤”把书包淋了一大片。周围一片笑声hellip;hellip;这一天,我依然玩得非常开心。春游带给我们那一代人的快乐,现在的孩子是无法体味到的。千林鸟唱山增韵,四野花开果溢香,如果他们也有一次集体春游的机会,该是一种特别难忘的经历吧。 (续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