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
天气预报:
渡口
【发布日期:2013-03-31】 【来源:本站】 【阅读:次】

□明 信

家乡的那条长溪,是我们记忆中的一条长河,而溪岸的那个渡口,则是我们抵达家乡的一个心灵驿站。
那时,溪水很清。溪的两岸有好几个村庄,村里的姑娘长大后,也是选择附近的村庄嫁人。现在的人没有地域观念,因为交通和通讯的发达,人们对娘家的概念不是非常强烈,是呀,纵然是数千公里外的娘家,一天也可以抵达,哪有距离可言?远嫁他乡是司空见惯的事。而那时,姑娘要嫁人,家长都会嘱咐媒婆:一定要附近村庄的!这是个硬条件,不可含糊。我们生产队有一个姑娘,她经常下地赚工分,是女社员中长得最出众的一个,因为她长了一张姣好的瓜子脸,社员经常在田间打趣,一时间,田垄上笑声和骂声搅混成一片。可有天,传来她嫁到六十公里外的陌生村庄。她不打招呼的,这在村里掀起了一阵波澜,成为社员茶前饭后的一个谈资。“树叶就掉树底下”,这是人们对婚姻的一个基本概念。姐姐当年要出嫁时,父亲一再嘱咐媒人,最好是隔壁村的人,这样,农忙季节,她可以回来帮上忙。溪流像一道宽广的篱笆墙,硬是把周围几个村庄的人隔离。所以,溪南岸的人很少嫁到北岸,溪南的人一听是溪北的,头就摇得如拨浪鼓:南北的人隔岸对喊,都能清晰听见。北岸的村庄,古厝上空袅袅散开的炊烟,南岸的人看得一清二楚,可要站到一块,起码得绕五公里的路,黄瓜菜都凉了。南面村庄的社员,要盖房子时,也不会去请溪北的泥匠。泥匠一大早就到了主人家,吃过早饭,便开始干活,砌地基的动手砌,舂墙壁的动手舂,一派忙碌。邻居盖房子时,找不到泥匠,就找了个溪北的泥匠,是邻居的老熟人。邻居左等右等,老熟人却姗姗来迟,他来时,大伙正在休息吃点心呢!他没有磨蹭,时间都浪费在走路上。一条长溪,使同处在一块平原地上的溪北,变成了遥不可及的边陲地带。这给溪北的人留下了太多的遗憾,他们平白无故的矮人一等!
除了姑娘不愿嫁到他们村外,他们的出行更是面临着种种的挑战,早上天刚蒙蒙亮,他们就挑着沉重的农产品出发,一路“嚓嚓”的脚步声,一路绕着溪岸转。这一路走过来,鹅行鸭步,耽误了不少的时间,到了农贸集市,金灿灿的阳光洒满大地,此刻,公社的集市要么散了,要么没有摊位了。母亲经常晚点上集市买农产品和种子什么的,她说,不怕买不到,溪北的人卖得便宜,他们生怕错过集市时间,东西卖不出去!冬季中,特别是腊月里,是溪北人最头疼的日子,他们最担心变天,一路泥泞的,如何把一大堆的甘蔗运到糖厂?
这样的日子年复一年着。不久,有一对父子租住邻居的东厢房,他们是收鸡蛋的。一打听,才知道他们便是溪北的人!之前,他们是养鸭的,在溪畔养了好多鸭,本来生活可以过得非常滋润的,可他们最终选择逃离家园:出入不方便,路不平,鸭蛋经不起六公里的颠簸。他们选择在邻居租住,是有战略眼光的:这一带有好几个村庄,各家各户都养了一大堆的鸡鸭,有足够的鸡蛋鸭蛋等着他们收购呢。他们的到来,似乎一下子改变了我们和邻居两家子的生活。他们中,父亲是讲故事的行家,在夜色中,在苦楝树下,他总能娓娓动听地给我们讲故事,大人戏说他这是“讲古台”:内容比县广播机中的故事还多还离奇,声音比县广播机中的播音员分贝还高还激情;儿子是验证蛋好与坏的行家,哪只蛋是刚生的还是陈旧的,哪只蛋是双黄蛋的,他瞧一眼,准能判断个一丝不差。生性大大咧咧的他酷爱游泳,也许这得益于他是溪边出生的缘故吧。他经常带上我们,上池塘游泳,邻居的孩子不会游泳,他生拉硬扯,把孩子带到水中,不由分说,把孩子的头按进池水,孩子苦苦挣扎着。回来后,心中不好受的孩子,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父母。父母不悦。“我好意教你儿子游泳,结果倒落个不是!要学游泳,不喝几肚子水,能行吗?”众人大笑。
这对父子出门收蛋时,有时会带上我们。不知不觉间,我们和他们相处了两年。
有一天,收蛋的父子喜形于色地说:溪游中有船在摆渡,渡口就设在溪北岸边的龙眼树前!
那是夏季中的事,此时的溪水变浅了。我们经常在溪畔看护西瓜,这一带是沙地,中午时分,沙地上热浪滚滚,西瓜地成了令人生畏的“热带沙漠”!我们浑身难受,便结伴去游泳,或者是在溪岸的水草中摸田螺,再不,就是在溪畔上拾鹅卵石。虽然忍受了蚊虫的叮咬,毒辣的阳光还让我们的皮肤脱了几层皮,但我们却在溪流中、鹅卵石上、水草中,找到了一种久违的喜悦。当我们听说有渡船这件事后,立即赶往渡口。(未完待续)

分享至:
打印】  【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