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德龙
单位扩建以后,留下了一块暂时还没有被利用起来的空地,勤劳的门房大姐便在这块空地上种了一些蔬菜,有白菜,有南瓜,还有蚕豆。
如今,清明已过,在这片绿色的海洋中,盛开的蚕豆花很是惹眼。
说来可笑,在记忆里,有乡村生活经历的我并未采摘过蚕豆,这让我很是惋惜。记忆里的蚕豆都是被炒熟了的,盛在农家简朴的碗里,供家人和客人食用。年幼的我很喜欢吃蚕豆,那坚硬的蚕豆经过牙齿的挤压、咀嚼,发出嘣脆的声响,直至唇齿留香。
还记得当年,年幼的我手捧着炒蚕豆递给外婆的时候,外婆总是摆摆手说,老了,没有牙齿了哦。如今,我又难得见到母亲吃蚕豆,这也是与牙齿有关吧?而我那三岁多的女儿的牙齿还未坚硬到可以吃炒蚕豆的程度,却是对棒棒糖很感兴趣,我听见她嘴巴里因为咀嚼棒棒糖所发出的嘣脆声响,再看看我手里拿着的蚕豆,竟有了一丝伤感——何时,我将不能食用这些坚硬的食物?我又想起了我一个曾经的QQ签名——其实牙疼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那表明你还有牙齿。
是啊,能够肆无忌惮地大口吃蚕豆,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年幼的时候,我最钟情的蚕豆吃法并不是炒蚕豆,而是将蚕豆挂在脖子上吃。将新鲜的蚕豆洗净,不去皮;找来针线,线的长度因人而异,倘若是我这般好吃的人,那线一定是长长的;将它们的身躯从针上穿过,往后一捋,一颗贴着一颗,成了长长的串儿,像是一串珠子;丢进母亲调制好的沸水中,水中是些茴香、桂皮、丁香之类的调料;煮熟以后即可取出,挂在脖子上,想吃的时候就拽一颗下来。
母亲说,我的那串“蚕豆珠”,最长的时候可过膝。母亲还说,年幼时候的我是摘过蚕豆的,只是我不记得了。母亲还说,到时候还是要做些“蚕豆珠”,煮给孩子的孩子吃hellip;hellip;于是,我便盼望着蚕豆能够尽快结出果实来,又看着如今还很稚嫩的蚕豆花,亦不忍它们快速地走向成熟,然后凋谢。
原来,这渴望开花与又渴望结果之间的矛盾,竟是这般地折磨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