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 言
一年一度的端午节又临近了,看着母亲为过节做准备而忙碌的身影,我心百感交集,记忆又把我拖回了童年。
以前我家住在莆田的一个山村,记得每年端午节前,母亲总会挑着柴草进城卖,以换回过端午节须用的东西,同时也不忘给我买块花布,添制新衣裳。当年家贫,母亲舍不得购买童装,总是剪个布料回家自己缝制。
记得,每当母亲晚上缝制衣服时,我总喜欢倚在她身边,看着她一针一线地穿梭,心里头甜滋滋的。母亲缝制衣服时,会时不时拿着她的半成品在我身上比对,那时的我多希望她早点完工,可母亲不偏不倚,总是在端午节的前一天晚上才缝好,我等得心急,就不厌其烦地促道:“妈,制好了吗?能不能快点?”母亲总是笑呵呵:“快完了,别心急,不会耽误你过端午节。”“端午节怎不早点来?”我心里在咕嘟。
端午节那天,母亲总是早早起来,挑上柴草进城,在中午之前赶回,并带回面条、海蛏等东东,为我们做一口拌有海蛏的面,这种面当年可称得上极品,虽不是千年等一回,可也得几个月等一回吧!没过年过节就甭想了。母亲盛面很特别,我和哥的碗里海蛏最多,父亲碗里的也有少许,可她自己的碗里从来不盛这东东。
记得有一回,我父亲夹了一只海蛏到她碗里,母亲正要把海蛏送进嘴里,瞥见我正朝她看,转而就把海蛏夹给了我,无知的我怔怔地问:“妈,你怎么不吃?”“妈不爱吃,给你吃。”我愣愣地点头把海蛏“干”掉,当年年幼无知,还在心里疑惑着,这么好吃的海蛏,妈妈为何不爱吃,特不知母亲是舍不得吃。
吃过面,母亲又开始忙碌了,把水缸洗干净重新挑水,再放进一小块从城里购来的雄黄石,接着再用浸过雄黄石的水和“五味草” 煮自家母鸡下的蛋。“五味草”就是山上采的五种草,母亲用这种褐色草药水给我们洗澡,洗完澡后母亲还不忘往我们额头和腋下抹点雄黄粉,据母亲说抹点雄黄粉,夏天遇着蛇不会被咬,山里蛇多。
之后,我就闪亮登场,穿上母亲亲手缝制的花衣裳,胸前挂着一串母亲用几种不同颜色的毛线编结的蛋网,蛋网里装着用那“五味草”煮来的褐黄的蛋,还有母亲从城里买回的桃子,与伙伴攀比去。
记得有一年,母亲用做衣服的碎布,特意为我缝了一只小老虎,母亲说城里的孩子过端午节有这小东东,街上有卖,一个要二角钱,她舍不得买。那只老虎肚里的棉花,是母亲把父亲的棉衣挑开一小洞取出的,为此父亲还骂过母亲。而那一年,我拥有了这只小老虎,在伙伴面前威风多了,还不失时机地向他们炫耀。
当年我有一个可笑的念头,就是希望一年能多过几次端午节,最好每天都是端午节。
一晃,多年过去了,母亲的鬓角已花白,可她依旧每天为我们忙碌操劳,无私奉献。
现生活富裕,衣柜里的衣服可算是花样百出,但我依旧怀念母亲亲手做的衣裳,还有那充满温馨的端午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