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平
我参加高考,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社会经济仍属于计划经济时代,社会人群分为两大类:农业户口、非农业户口。非农业户口,即所谓的“吃商品粮”、“铁饭碗”、“穿皮鞋”,享受着一些特殊、优抚、优厚的待遇,我大学毕业之后,还享受了几年,是农业户口无法比拟的。所以,对于“农业户口”的我们这些农家子弟来说,“非农业户口”是一个极大的诱惑,而考大学“跳出农门”是解决这一问题的最直接的途径。可是,当时的高考录取率是百分之一点八,竞争之激烈,就可想而知了。所谓“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是一个再恰当不过的比喻了。
在正式参加高考前,还有二次预选,预选下来,有一半的同学就失去了参加高考的机会,我有幸通过了预选。从第二次预选到正式考试,大约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一段时间,我总是早晨四点半起床,在操场上跑几圈,然后拿上书或资料,来到学校东面一个叫青璜山的地方复习、背诵。这里有一片高大的青松树林,我在青松树下背诵、记忆。累了,就眯上眼睛休息一会儿,或游目四周,只见树影斑驳,花花搭搭,甚是迷离。然后,再记忆、切磋;有时还会停下来,静听树上的鸣蝉,读书的疲劳,往往就在蝉声里悄然隐去。
课外活动时间,大部分学生还会呆在教室里学习,这时,班主任老师就会拿上教鞭,到教室里“驱赶”学生,要同学们到操场上去活动活动。老师那种假装生气的样子和出自本心的关心和呵护,至今想起,还让人感动。不像今天的学生,一天到晚,被关在教室里,硬读、强学。考试前的六、七天,就完全自由了,老师不会给我们上课,但会“抓”些重点题目让我们做。
那时候,高考的时间是7月7日至7月9日。考场上,很少有作弊的现象出现。教室里,两名监考老师一前一后坐着,没有任何监控设备,大家兀自默默地答卷。不像今天,考场上虽装有各种各样的监控设备,却仍然弊案迭出,让人防不胜防。考场中的考生年龄参差不齐,最小的是当年的应届高中毕业生,十五、六岁。最老的有家有小,过了而立之年胡子拉茬的“老三届”。当然,二十岁左右年龄的考生居多。报考志愿是过了录取分数线后才有资格填,报考程序与现在有所不同,报名即要填志愿,而且只能填三个,最后还有一栏为“是否服从分配”。记得我们在填“服从分配”时几乎未加思索,都是毫不犹豫地写上“服从”。其他3个空格,均费了一番思考,慎之又慎,不敢选那些平时没听过的名牌大学和外省学校。我们这些农村子弟只求考上本省或地区级师范即可,大有饥不择食之势。收到录取通知书的这一天,是农家最容易出现“戏剧性”的一天。记得我母亲得到录取通知书后,急匆匆地把我叫回家,然后,特意领着我到涵江当时“最高档”的“工农兵”饭店,犒赏我吃一碟煎包,以示庆祝。邻居亲戚也纷纷送来线面和鸡蛋表示祝贺。
三十多年过去了,那时的高考,改变了我的命运,也给我留下了许多难以忘怀的记忆。回忆着,咀嚼着,快乐着。至今回忆那情那景,仿佛就在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