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小鹏
童年的夏天,虽然我们要充当半个劳动力,参加繁重艰苦的劳动,帮着大人“双抢”,但我们仍然觉得很快乐,盼着放暑假。
那时,我们最大的任务是砍柴,大半年的柴都要在暑假里砍齐了。砍柴的头天晚上,我约好了伴;天还未亮时,我们就已吃过早饭,备好午饭(午饭是酱油饭,母亲还加了两个蛋),在鸡鸣声中,披着暗淡的星辉上路了。
到了山上,我们各自划分好区域后,开始砍柴。砍柴时,我就会想起电影里打鬼子的镜头。我把面前高大茂密的柴草看作敌人,我狠狠地砍,痛快地砍,越砍越有劲,忘记了炎热和疲劳。有时也会遭到野蜂的袭击,我趴在地上,智取蜂巢,从没畏缩过。口渴了,就近找不到泉水,为了不误工,我们就把茅草叶插在潮湿的石壁上,吮吸甘露似的水滴。太阳快落山时,回头一望,大片柴草倒在脚下,像一片开阔的战场,真有一种大获全胜的感觉。
以后的日子,每天上午去山上,我们总要先砍一阵柴,再捆好一担干柴,挑回家。我们男孩子争强好胜,一担柴,既要比个儿大,还要比柴料和外观。所以,我们每天挑回的一担柴,是很卖力气的。看着院子里的柴堆,像画圆圈一样越来越大,母亲不断夸我,我心里很有成就感。
夏天的中午,时间长,大人们在午睡,在聊天,这是我们最自由的时候。吃过午饭,我们就跳进了池塘。说是池塘,其实就是一块田改成的,没有河,它就成了我们的天堂。我们在堤上跳水比远,在水里练“狗刨式”,练蛙泳、仰泳、潜泳hellip;hellip;虽然塘不大,但这些游泳技巧我们都练得很熟。我们最爱玩的游戏就是打水仗,水花四溅,互不示弱,知了扯着喉咙在助战。我们斗红了眼,鱼儿跃出水面惊慌逃窜。
“海军战”后,我们又开始了“陆军战”。我们来到生产队的仓库地,分成两队,各占一方隐藏起来,“叭!叭!叭!”三声信号“枪”响后,“战斗”又打响了。谁看见对方的人,高喊一声“叭”,马上报出对方的名字,说准了,他就算被“击毙”了。我们模仿电影里的战斗英雄,机智勇敢,钻仓底,攀屋檐,改头换面诱“敌”露面,顶着箩筐匍匐前进,假戏真做,练就了一身好功夫。
下午,我们去放牛。把牛赶到山上,轮流派人守好关口,防止牛吃庄稼。其余的人又玩起了“捉特务”的游戏。我们攀岩石,钻山洞,跨山沟,穿树林。关键时刻,我们松鼠似的爬上树梢,在茂密的枝叶间进行“空军战”hellip;hellip;
转眼间,暑假结束了。阳光弱了,蝉声疏了,塘水清了,村子静了,院里柴满了,我们又上学了。老师走过来,捶一捶我们的胸脯,拧一把胳膊的肌肉,拍着我们的脑袋,说:“黑了,也结实了!”